席砚心道，就算是有，也是想杀了他的“歪”心思。

更何况，说他特别关注阙千山，他是不认的，就算是，也绝对是阙千山特别关注他。

然而话未出口，何师兄已经飘然离去。

席砚跟在何师兄身后，这才发现刚才议论他的那群弟子也与他们同路。

不过，那几人依旧是打量，视线轻若游丝。

席砚本想如果再被他逮到，一定要好好教训几人，然而进了五观堂，这教训的心思却很快烟消云散。

因为……实在是太香了。

鹞山随处可见的都是火山岩，植被稀疏，食物匮乏，更何况魔族们整日里想的都是打打杀杀，也没心思研究菜式。

席砚自己的修为早就过了金丹，自然无需进食。——其实除了无需进食，也是他根本不想进食，毕竟那一盘盘看着黑不溜秋的东西，着实败人食欲。

“红烧排骨要不要？”何师兄指着一道色泽鲜亮，卖相极佳的菜朝席砚问道。

席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这一上午他都昏昏欲睡，此时，被这香气一激，方才觉得活了过来，阴着的脸也终于染上了色彩。

那几名随行的弟子见状，上前一步，一人道：“这里的猪肉都是山上的药农养的，菜也是他们亲手种的，特别新鲜。”

另一人也挤上前，道：“不仅好吃，药农还往水里揉了丹药，对修为大有裨益。”

席砚一怔，心道居然不是来挑衅的？

几个人叽叽咋咋地席砚介绍了一路，走了不到一般，食盘里饭菜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何师兄提醒道：“你差不多得了，月银有限。”

那几名弟子却抢着道：“没事，我请我请。”

“我也请，一起一起。”

何师兄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一边，席砚被几名弟子的热情搞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魔族一向以实力取胜，打架斗殴，争抢地盘，他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亲手去抢，像现在这样“不劳而获”倒是第一次。

“麻婆豆腐要不要？”一人指向前面的鲜红油亮的豆腐，豆腐表面是一层鲜亮的红油，花椒面扑鼻而来，上面还缀着几点翠绿的葱花，十分诱人。

“他不吃这个。”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如同浇了一桶冷水。

原本热闹的五观堂瞬间沉静，众人笑闹的脸立刻肃静下来，脚下地面也变成了布满寒霜的冰面。

席砚脸色登时变了。

“阁主！”

众人齐刷刷地行礼。端着食盘的弟子，尴尬地后退，让出一条路。

“梨花醉。”阙千山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袖底，席砚的指尖微微发颤，攥紧拳头，滔天恨意瞬间喷涌而出。

席砚低着头，不看那人，生怕一不小心，直接一拳挥去。

明明时间很短，却被拖得很长，那镶嵌金丝的衣角在席砚面前停留片刻，——铛，一个瓷白小瓶被置于食盘上，那人的长袍再次向远处飘去。

众人不仅长长吐了一口气，紧张的氛围迅速得到缓解，旁边那弟子甚至还在颤抖着，如同劫后余生。

众人四散离去，席砚也端着打好的饭菜就了坐。

那几名议论他的弟子，也很快围了上来，言语中，席砚才模模糊糊地听懂，原来他们看自己长得好看，才有意结交，根本不是他想的有意挑衅。

其中一人道：“虽然你现在是外门弟子，但只要修炼到炼气，再通过考核就有资格被长老收为徒弟。到时候，你便可以来和我们同住。”

席砚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穿成宿敌门派的外门弟子，只能屈居人下，他已经觉得十分屈辱了。再拜宿敌手下的长老为师？那岂不是，脸都丢到家了。

他刚想说，自己绝不拜师，那几名弟子却很快错开了话题，议论起了刚才的事。

“今天也不知道吹得什么风，阁主居然也来了。”

“就是就是。”其中一人指了指不远处的隔间，嘟着嘴小声道，“许是有贵客吧？方才那边分明有人，而且我听师兄说，鹞山那封印……”

鹞山？席砚登时一机灵，竖起耳朵想听清楚，然而那弟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等他凑上前去，对方已经结束了议论，两人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说那些魔族要来投奔阙雍阁？”两人对上了眼神。

席砚一口酒登时喷了出去。

魔族投奔阙雍阁？邪道要归顺正道？

这怕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那哪里是归顺，分明是自投罗网吧。他们这些魔族，恐怕是一入阙雍阁就要被人五花大绑。还会在仙盟大会上被当众处死，下面一群各门各派的修士真人，还会高喊着除魔卫道。

“你没事吧？”何师兄凑上前道。

席砚摇摇头，朝何师兄道：“这是什么酒？”

这酒味道十分清冽，味道有种淡香，香气幽雅，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只是刚才他们点了太多东西，他一时难以分辨。

然而，下一秒，何师兄居然指了指席砚面前的小瓷瓶。

席砚再一看，赫然发现这酒就是刚才宿敌放在他食盘里的那瓶，刚才他明明特意推到一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放回了他面前。

再看那原本满满当当的瓷瓶，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一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