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张悦的脸色顿变煞白。宁王的这处别院地处曲江池畔,乃是勋爵权贵集聚之所,各个街角均都设立有武侯铺,常年有金吾卫值守。
如今距离贼人攻进别院已有一炷香的时间,而最近的武侯铺距离这里不过是三四里的距离,按理来说,值守的金吾卫早就应该赶过来了,但是至今却全无动静。
这只能说明赶来的金吾卫,被贼人挡住了。而更坏的情况则是,连附近的几个武侯铺,都已经被贼人攻占。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的话,那么贼人所动用的力量实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今日别说是护送谢轩突出重围了,恐怕整个别院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谢轩在看到张悦表情的刹那,亦想到了这些,连忙开口问道:“浩气盟在曲江池附近可有人手?”
张悦点头道:“有的,盟主在长安每一坊都设有堂口,最近因为郎君乔迁到曲江池的原因,又增派了不少的人手。”
即使是身处如此险境,谢轩在听到堂口二字,依然不可避免地嘴角一抽。堂口,这是黑社会吗?
“传信,令浩气盟在去曲江池附近的人手,不计代价,火速驰援。阿翁,命没有参战的奴仆,人手一件敲击可发出巨响的器皿,集中到内院东南角,敲击器皿,大喊杀人了。张悦,还有一件事要交予你来办,带几个人,将别院靠近曲江池一侧的房屋全部点燃,火势越大越好。做好这一切之后,所有参战人等,且战且退,全部退回至内院,依托院墙防守,无论如何,一定要支撑到援军赶到。”
夜空中升起一朵巨大的血色花朵,声如雷霆,震得整个长安城都在颤栗。
临近曲江池的曲池坊之内,铁匠朱能吹灭烛火,正要睡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房屋都随着那声巨响不住震颤。朱能走到床边,当看清夜空中那朵血色芳华之后,神情剧变,转头对榻上的妻子道:“你先睡,我要出去一趟。”
朱能妻子闻言顿时恼怒道:“你这是发了疯病了吗?夜禁还要出门,你就不怕金吾卫缉拿?”
朱能穿上衣衫,沉声道:“男人的事,女人家不要多管,你且先睡,我去去就回。”
平康坊的一处青楼别苑,文士崔浩怀抱美姬,正在饮酒作乐。
雷霆贯耳,血华当空,崔浩立即推开怀中美姬,放下手中美酒,将一袋金饼抛在食案之上:“后院的那匹马,我买了。”
说完这话,崔浩立即跳下楼阁,跨上骏马,直奔启夏门而去,遇有金吾卫拦阻,崔浩哈哈一笑,催马越过众人:“曲江池有变,快去知会尔等的上司,迟了恐怕尔等担待不起。”
这样的场景,在长安百坊之内不断上演。
王逸之在接手浩气盟盟主之位后,按照后世的习惯,将警情划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等级,红色为最高的级别。但凡是浩气盟中人,只要看到,无论是身在何处,身处何事,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火速驰援,否则会遭致严惩。
而与此同时,为了和谢轩有更多的接触机会,而暂居曲江别苑的李倓也在睡梦中被那声炸雷般地声响惊醒,紧接着一阵阵喧嚣的鼓锣之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在这夏夜,无端地让李倓的心里烦躁起来:“外面何事喧哗?”
门口的侍卫,推门走进屋内,拜倒在地:“回禀大王,喧哗声来自不远处的谢府,隐约间还能听见有人呼喊杀人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是瞬间,李倓就睡意全不,赤脚走下床榻,一把抓住面前侍卫的衣领:“你说什么?”说完这话,不待那侍卫回答,直接将其推倒在地,大步走向庭院之中。
果然,只是刚到庭院,李倓就听到了喧天的鼓锣声中,夹杂着的杀人了的呼喊,抬头再看向谢府的方向,隐约间已经有火光泛起。
李倓大喝道:“篱落,取本王披挂。”
那名侍卫来到李倓的面前:“大王万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大王若是担心谢君安危,臣这就带人过去看看。”
李倓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怒骂道:“你懂个屁,给汝半盏茶的功夫,将熟稔鞍马者集中到马厩处,带上称手的兵器,再敢多言,定斩不饶。”
李倓虽然年少,但自有一番威严,侍卫篱落听了,再不敢多言,立即领命去了。
人手集齐,李倓鲜衣怒马,手持长槊,朗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有宵小侵犯谢府,尔等随我杀敌建功,营救谢郎。”
“诺!”
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才华不会被历史的尘埃所埋没,会在某一个节点,闪耀出属于他的光华,李倓,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