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详细说了一遍山神的各个特征,易明云这个虽古地球传说知道地稀少的人都越听越觉得这山神似乎是传说中的旱魃。
张彬彬一个人在山洞里把压箱底的水属性攻击道具都翻找出来了,又格外画了粗多水属性的符咒。三个人朝着芙蕖所指的祭坛方向摸去。
十几公里以外山腰的四个人当然都不知道,深山祭坛附近地窖的松枝现在心脏都快要骤停了。
昨夜他被安排和绿毛在一间屋子里,开始其实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绿毛看起来比他害怕更害怕他害怕。松枝全身僵硬不敢回头,半天突然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松枝下意识就觉得是绿毛要袭击他,跳起来回头,就看到绿毛整个僵尸躺在地上,笨拙地用爪子抠着地面想要把自己抠进床底下去。
绿毛的意思松枝懂了。
僵尸不能灵活活动四肢。绿毛把自己这么费力地挪到床下去,就是为了求个让松枝放心安心。松枝平静表面隐藏的害怕它敏锐地察觉到了。在想不到任何解决办法的时候,绿毛只能拼命禁锢自己的所有行为来缓解松枝的心情。
松枝冲到床边,蹲在绿毛的旁边顾不上害怕一把拉住了绿毛的袖子:“你……你别进去了。不方便。”
谁成想,松枝抓住绿毛的手却让绿毛更加紧张了。
绿毛手脚并用继续往里挪,但是越挪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出差错。
松枝看着地板上的木头上面的划痕,噗嗤一声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掉下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见到了神仙,一直追随的老爷也被神仙选中成了弟子。
松枝一路上都告诉自己,神仙选择老爷没选自己是自己的原因,他不如老爷有天分,跟老爷相比又是那么地幸福。虽然他从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到底是谁,在哪里,可是老爷就是他的亲人,老爷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这些道理他懂,都懂。
但是嫉妒这种情绪不是仅仅只凭借一句‘懂’就能消除的。
嫉妒……就是嫉妒啊。
大家都一起经历了方府的磨难,为什么老爷就被选中?为什么……为什么被选中的不可以多一个自己?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更高的世界,让他触碰到那个地方,却断绝掉他通往那个世界的路?
松枝很累。
为了考虑老爷的心情,他一直都努力装作懂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越累。而且这种疲倦还没有人可以倾诉。
这一路走来,松枝真的积攒了太多的压力和负面情绪。今夜,绿毛这种小心翼翼的行为成了松枝压力的宣泄口。松枝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它笨拙,不少言辞,但是却笨拙又努力地想要向全世界展示它不带刺软乎乎的肚皮,告诉所有人,它正在努力。
松枝跪在绿毛的旁边,一边哭,一边用手狠狠抹掉哭出来的大鼻涕泡。
清水一样的鼻涕黏糊糊地和着眼泪糊了满满一脸。
松枝前所未有地狼狈,却也前所未有地轻松。
借着这场痛哭,他把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出来,有方府的惊魂未定,有一路被强行压抑下来的羡慕和嫉妒。
他知道老爷他们是去了城东,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屋里只有一只因为松枝哭的快断气,着急想要从床底挪出来的绿毛。松枝痛痛快快放肆地哭着。
突然感觉手下的绿毛激动地开始挥舞袖子。哭泣中的松枝打这嗝,拍了拍绿毛:“你……呜呜呜……嗝,你别……别乱动……我呜呜呜呜呜……嗝嗝,我哭……嗝,哭哭就好了。”
回应他的,是更加激动的动作。
松枝眯着眼睛拼命想要睁开哭肿了的双眼,泪眼朦胧之中,听到身后一声巨响,接着看着一片模糊的眼前出现好几个不同的色块。
后知后觉知道可能是屋子被人闯进来了。
松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侧身,把绿毛挡在身后,结结巴巴道:“你们……嗝,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带头冲进来的衙役对着身边的人试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人立刻点头,带着枷锁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松枝给绑上了。
松枝挣扎不过,反抗不行,只能拼着踢下去一个软垫,掉落的软垫结结实实挡住了正在拼命向外挣扎的绿毛。松枝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绿毛,但是绿毛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松枝被人抓走。软垫挡住了它挪出去的路。
绿毛激动之下,叫出声来:“嗷!!”
“什么声音!”衙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只顾着抓松枝,没有留意到床下的绿毛。
绿毛的这一声,彻底让他们发现了绿帽的存在。
于是几个衙役冲进去,从床下拖出了挣扎出来不得的绿毛。
其中一个衙役道:“老大,这里还有一个。”
衙役的老大摸着下巴看着头被麻袋蒙起来的绿毛:“正好连这个都省了,一起带走!”
“是!”
松枝扭动了几下,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了眼睛能看得清晰一些,正要辨认周围的环境,就被身后的人往头上套了一个黑布袋。什么都看不见了。
衙役来的快去的更快,花楼里面照样维持歌舞升平,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出去很远,另外几个衙役才凑到头头的面前:“打听过了,是五个人一起来的,剩下的三个人好像手底下有些功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朝东城那口井那边去了。”
头头听到这话,皱眉:“派人盯着那里,如果要是那三个人今晚都回不来了,就不用管了,如果今晚回来了,你们就立刻找人去通知大人。能从城东或者逃回来的人,身手一定不错,今夜的花楼有大人物在,不能把动静闹太大,剩下的那三个人要是回来,派人盯着他们,在他们离开花楼之后下手!”
来人应道“是!”接着立刻离开。
一队衙役经验丰富有条不紊地分成两批,一批继续在城内各大客栈和花楼寻找今天刚入城的新人,另一批人集结着抓来的人,趁着夜色浩浩荡荡上了南山。
松枝被蒙着头塞到了马车里,一路颠簸走了很久,久到松枝几乎已经麻木了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
另外几个和松枝一起被抓来的人被衙役押着塞进了某个地方。
松枝被推进地牢,过了一会儿,另外一辆马车上的绿毛才被人送了进来。绿毛的五感敏锐,凭着嗅觉蹭到松枝跟前,用肩膀撞了一下松枝的手臂。
走过的这一路,凡是要走路的地方,绿毛都是蹦着的。外面的人早就已经对绿毛产生了疑问,这次又看到绿毛几乎没有迟疑的带着遮挡视线的头套直接跳到了松枝的身边,几个人疑虑更大。其中一个人正要进来查看情况,突然听到了狼嚎声。
那人旁边的人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快走,是神使的声音,它们发现又外人闯进南山了,正在狩猎!我们得抓紧离开,万一被神使当做是闯入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人犹豫回头,指着地牢之中的人:“可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