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常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她匆匆塞藏的,正是那晚在河中两人‘夜遇’时背的那个小包袱。
不知为什么,想到那晚小丫环麻溜得像个泼皮猴子似的情形,柏常一时就起了逗她的心思,意有所指地淡淡道:
“看来,我回来这趟,显得有点多余。”
“不,不,怎么会多余呢!三爷,奴婢一直在盼着等着您回来呢!刚才看到您,奴婢都高兴傻了!只是......”
说着说着,阿媮的声音就小了下去,再怎么解释,自己确实是动了今晚逃走的心思,现在有种做了叛徒的理亏。
被逮那晚,她就保证过自己再也不会逃了的,现在竟只听了些谣言,就准备大难临头独自飞,对比眼前男人的信守承诺,她简直是无地自容:
“三爷,是奴婢不对......”唉,语言道歉好苍白无力啊。
看着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的实诚小丫环,柏常唇角忍不住的勾了勾,正想说‘下不为例’时,却见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捧到他跟前来,一脸讨好的乖巧:
“三爷,这个给您,就当是奴婢的赔罪。您别嫌少,这是奴婢的全部家当了。”
一块粉红的小碎花帕摊开,里面包着的是几两碎银和寥寥数件姑娘家的首饰。
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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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走到街上,阿媮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惹这爷生气了,他没有要她的银两首饰,也没有收拾行李,只是深深地瞥了她一眼,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也不敢多问,匆匆拎上早前准备跑路的那个小包袱就亦步亦趋地跟上。
其实,阿媮有很多话想问的:府里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啊?我的卖身契和户籍拿到了没呢?
但是碍于自己早前的‘背叛’,现在这样问,就显得她特像见风使舵、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想他人的不义之徒。
阿媮就这样闷头跟着三爷走了一路,直到了西街食肆,他又拐脚走进了一座茶楼,立即有小二上来殷勤招待:
“贵客是坐大堂还是要雅间?”
“要个包间,安静些的,两人,各种招牌菜式和点心看着上些,一壶龙井茶。”
“得咧,爷这边请!”小二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又要热情上三分,领路时连腰都弯得弓了起来。
他这熟门熟路的架势,阿媮瞧着一点都不像是在深山寺庙里呆了十几年的样子,她刚才还想着,一会点完单,她手快些,先去把帐结了,略表诚意,证明自己并不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但是,现在走进这个朱红木门,看着珠帘屏风、雕梁挂画的雅致包间,以及,那满满一桌的菜肴点心,阿媮又捏了捏斜挎在肩上的小包袱,有点沮丧:估摸着,自己的这点家当,怕是不够结帐的了。
“还不坐下用膳,你是准备站在那当门神么?”
听到男人冷溲溲的问话,阿媮赶紧走近前来,小声请示:“三爷,这不合规,要不,奴婢给您布菜?”
之前在清心堂,两人也一起同桌坐下用过膳,那次,他还给自己递过一碟肉丝炒笋。但那时,不是做给外人看的么?现在包间又没人,好像也没有做戏的必要了吧?
柏常没看她,拿起筷子很是矜贵地开始夹菜,声色如常道:“嗯,规矩学得挺好,一会,你原路返回,继续留在李府当丫环吧。”
真的是要命!规矩是什么东西?识时务者才能活命!
阿媮立即风一般跑到桌前,飞快地拉开椅子坐下:“奴婢错了,恭敬不如从命,以后,三爷的话就是规矩!”
柏常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份发黄的文书搁在桌面上,又用两指压着向她那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