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管事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微弯着腰行礼:
“三爷,老爷吩咐小的带您到小祠堂去候着,劳烦您这边请吧。”他说完就侧身示意,语气恭顺,但却是不容推辞的态度。
“好,带路吧。”
柏常没有多问,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起身就跟了出去,似乎对于去小祠堂做什么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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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妈过来的时候,阿媮正抱着床单到井边去洗,她低着头走得很慢,脚步虚浮——倒也不完全是故意装的,昨晚在水里游了几个时辰,现在确实是浑身酸软,她吃力地把半桶水倒进盆里把床单都浸泡过后,就准备伸手去搓。
“这些留给粗使婆子做就是了。”
阿媮像是才发现来人一般,惊觉地站起来,福身道:
“奴婢见过柳妈妈!”她那纤细白嫩的双手还沾着水,看了盆里的衣物一眼,有点难为情地咬咬唇低声说:
“昨晚,三爷弄脏了......”
她刚才搓的是那条白色的亵裤,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
柳妈妈了然,扫了眼她脖颈上新添的淤伤,又细问几句昨晚的情形,就满意地笑了:
“初经人事难免受罪,之前给你的药膏多涂涂,过两天就好了。三爷今晚应该都不会回来,你自己回屋里歇着,以后这些粗活就不要做了,伤手,你只要好好服侍三爷就可以了。”
“奴婢谨记,谢柳妈妈关怀。”
柳妈妈又把翠菊叫到一边去交待了几句,方才离开。
其实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来清心堂请这位三爷,除了刚才奉命来通知他去跪小祠堂的大总管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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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媮挺开心的,今天比想象的还顺利,昨晚之前还要把她一脚踹死的阎王,现在跟她是同盟了。虽然这爷的话不多,人也冷,但有了膳桌那递菜之谊,她已经不那么怕了,便真的在屋里毫无负担地睡了个天昏地暗。
下人用膳都是到灶房去的,通房丫环也是下人。
不过阿媮现在得宠,应该是柳妈妈交待过,今晚翠菊破天荒的把她的晚膳端到了耳房来,还有鸡汤,末了,她很是生硬地加了一句:
“你要是想吃宵夜,可提前告诉我。”像捏着鼻子说的。
翠菊是大丫环,清心堂的下人都归她管的,阿媮从抽屉里拿出一角银子又把手腕上戴着的一只银镯褪下一并塞给她,诚恳道:
“有劳姐姐照顾,妹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小小心意,还望菊姐姐莫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媮姑娘太客气了!”
翠菊假意推迟了一番,便把东西收进了怀里,那拉长的脸总算放松了一些,还露出几分不太假的笑意来:
“那都是我的份内事,应该的。姑娘得了三爷宠幸,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到时也不缺这些小东西了!”
目送翠菊扭着腰身走了,阿媮把自己摔着仰躺在那张小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不指望翠菊真的会照顾她什么,不过是要做出想在这里立足的样子来,而且,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权当给自己买个方便了。
直到午夜时分,阿媮都睡醒一觉了,寝室里静悄悄的,她起身往内室那架子床上一看,空荡荡,被子是她晌午时叠着的模样,整整齐齐,没有人动过。
虽然柳妈妈说过三爷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去小祠堂候着,能干什么呢?罚跪?杖责?
其实她有点不太明白这位三爷作何打算,他明明知道夫人是故意打压他,算计他,他还要顺着往坑里跳,图什么呢?难道是苦肉计,想激起老爷的舐犊之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喊叫声:
“走水了,走水了!”
阿媮惊得匆匆跑了出去,就见府宅的另一边有火光伴着浓烟照亮了夜里的天空,几个丫环婆子正拿着盆桶手忙脚乱地往外冲:
“正院那边走水了,大总管急召合府的下人前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