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职有规定,学生只能吃食堂不允许去外面吃,但是这条校规完全是形如虚设,翻墙出去吃饭的南职学生一大堆。
江可就是其中一个,今天轮到她给其余三人带饭了。
她从后面翻墙出去,要去的饭店需要路过南高后门,可当江可路过后门栅栏时,好巧不巧碰到了一个人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方涩。
细碎的阳光洒在头顶,几缕碎发轻贴在侧脸,身穿的白色短袖蓝色校裤衬得她清纯干净,脚下的步伐每一步都轻柔缓慢。
这本应是副绝美的画面,可她的头颅却低垂着,一向清澈灵动的眼眸也不再有光彩,举手投足间都是那说不出的黯然神伤。
江可倏地顿住了脚步愣在栅栏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整颗心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
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般,颇有种岁月静好。
可这副安静和谐的画面以方涩发现江可告破。
方涩转身想走,江可不淡定了,连忙叫住她:“看见我就走是几个意思啊?”
方涩顿住欲要走的脚步,自知自己是走不了了,硬着头皮又转过身去面对她。
江可靠近了栅栏,见方涩还懵懂地把自己看着,觉得她真傻。
“别光顾着看,过来啊你倒是。”
方涩还是乖乖过去了,站在绿草坪上,与江可面对着面,仅隔了一面栅栏。
江可看她那不知所措的样,问:“你很讨厌我?”
“没有。”声音有点小。
“很怕我?”
方涩怔怔地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垂下了。
江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方涩还是说了“没有”二字。
完全没有任何信服力。
“没必要骗我,反正怕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方涩怯怯道:“有一点。”
江可淡淡“嗯”了一声,又问:“你去哪?吃过饭没?”
“没。”
“大中午的不吃饭乱跑什么?”
江可的声音终于有了往常的起伏,开口就是一句责备,方涩不说话了,表情有些难过。
江可敏锐地猜到了,突然想起了邓家喆说过方涩经常被人欺负,江可猜想她不吃饭的原因大概是没钱吃饭吧。
江可问:“你的钱是不是被人抢了啊?”
方涩抬头看了江可一眼,又迅速垂下,眼中闪过淡淡的忧伤。
江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低头干嘛?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被人抢了钱没钱吃饭?”
“嗯。”
晒人晃眼的骄阳让江可心烦意乱,烦躁地皱起了眉,“谁抢的?”
方涩又不说话了。
方涩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让她开始生气和不耐烦了:“说——话——!”语气有些重,一字一顿,故意拖的很长。
方涩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没事。”
江可脾气不怎么好,加上这晒人的太阳作为火药,她隐隐要发火了,眉头皱得很深,表情可谓是难看阴沉得很。
但看见方涩那可怜委屈的样,明明被人欺负了还要在她面前逞强说没事,确实惹人心疼怜爱。
江可紧皱着的眉忽的一下又松开了,她觉得要是自己真臭脾气地骂了方涩一顿,估计她就要哭了吧,那以后方涩岂不是看见她就得躲老远了?
江可的表情终于正常了,双臂抱起了胸,语气有些傲:“我可不记得你们学校有哪个混蛋叫‘没事’。”
“是李美扬。”方涩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怕是真的要被江可骂了。
江可又没有邓家喆那样的情报,自然不认识李美扬是谁。
“跟你的班主任说过没?”
“班主任是她舅舅,说了也没用。”
方涩突然回想起之前的事,她被李美扬欺负的第一次就是去找班主任刘建民告的状,本以为刘建民会帮自己讨回公道,但方涩却没想到他各种偏袒包庇李美扬,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么多人她不欺负就欺负你?你就没错了?你以后看见她绕道走就行了,别去惹她李美扬自然也不会来找你。”
方涩真的是满腹气愤和委屈,自己压根就没和李美扬说过半句话也从未挡过她的道,哪来的有错一说?
后来她才知道身为教导主任兼班主任的刘建民是李美扬的亲舅舅。
从那以后,方涩再没有去告过状了,平时方天明问起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的时候也总说没有,父亲工作已经够累了,她真的不想再增加什么负担。
不管是在家里受了气还是在学校受了委屈,方涩都懂事的没告诉过任何人,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得不行时就在心里安慰自己:等高考了就好了,考到大学去就不用看谁的脸色了。
江可自认为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会儿居然开始心软了起来。
“待在这儿别乱走,正好我要去买午饭吃,给你带一份回来,你要吃什么?”
方涩有些受宠若惊,失彩的双眼又明亮了起来,“都行,随便吧。”
“我讨厌别人说随便。那就跟我吃一样的炒饭。”
江可临走前还小声吐槽了句:“没主见。”
“……”方涩听见了,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江可这个人。
她突然想起有句话叫“好得不彻底,坏得不纯粹”,用这个来形容江可再合适不过了。
方涩在栅栏里没等太久江可就提着几盒打包好的盒饭回来了。
江可打包的是鱼香肉丝炒饭,她把炒饭递给方涩,方涩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甜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蔓延,狠狠地盖住了醋的酸味。
江可勾起一抹笑容问:“够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