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沈雪是看见车坠河去救的人,但现在她的目击视角明显是在桥上而不是桥下。
深更半夜,一个应该坐月子的年轻女子独自一人行走在大桥上?而且监控录像里并没有看见有人在桥上行走啊……
沈雪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车祸现场的……?
周启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早就想好说辞的薛蕙羽立刻道:“是坐的出租车……”
她苦笑道:“你说我救了裴先生,其实……也算是裴先生救了我。那晚,因为一些事情想要自寻短见,所以那时在桥上吹风,正好目击到了事故现场。”
薛蕙羽知道周启华非常容易心软,所以故意把自己说得惨惨的,果然一听“自寻短见”这四个字,想到这位沈小姐刚说“没有家人”,立刻脑补了一大堆觉得她太可怜了的周启华瞬间不再追问,觉得自己太畜生竟在裴总的救命恩人的伤口上撒盐!
在给薛蕙羽买了一部新手机后,周启华就急匆匆地赶往了裴氏集团。
如果刹车真的有问题,唯一能动手脚的地点就是地下车库,而监控录像是能伪造和篡改的。
眼见不一定为实,必须要请专门的鉴定人员通过比对分析地下车库的场景来推断监控视频是否被伪造和篡改!
从周启华口中得知裴温瑜短时间内醒不过来后,争分夺秒的薛蕙羽就决定办理出院。
在裴温瑜在家时,郑慧文就欺负裴煜祺欺负得明目张胆。现在裴温瑜都重伤住院了,也不知道崽崽会被怎么对待!这种情况下,薛蕙羽怎么可能继续在病房里待下去!
再加上一想到自己能真的碰到裴煜祺,也不知道崽崽会不会认出自己,薛蕙羽真的是又担心又期待,而就在她前往住院科室开具出院证明时,竟见到了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郑慧文正贼兮兮地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拉到角落里对话。
薛蕙羽下意识地跟上,就见郑慧文皱着一张苦瓜脸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那傻子又开始撞墙,我也只能给他打镇定剂了……”
“傻子”那两个字让薛蕙羽心口一紧,在反应过来她在说裴煜祺后,立刻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但我没让你天天打啊!这种打多了肯定会出事啊!”原本背对着薛蕙羽的年轻女人露出了半张侧脸,薛蕙羽才反应过来,这个和郑慧文亲昵的女护士竟是郑慧文的女儿董丽梅!
她死前,董丽梅是名校护理专业的大三本科生,声称是她的粉丝,没想到三年半过去,她竟是在这个医院里就职护士……这也难怪郑慧文又有安眠药又有镇定剂,原来是走了这个后门!
“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郑慧文其实也吓得半死。救护车到时,裴煜祺完全昏死过去,她怕这傻子真的就这么死了,又怕送去医院会被检查出是她下药造成的。
唯一想到的就是送到女儿所在的医院。
她担心地问:“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董丽梅生气郑慧文的自作主张,皱着眉道:“不立刻检测血液浓度,一般是检查不出来的。那孩子又不会说话,本身就傻里傻气的。就算检查出来,你就说孩子在得知裴总车祸后大受刺激,因为剧烈的撞墙才不得不打镇定剂……把一切原因,包括抽搐、昏迷都归结到急性应激反应,而不是镇定药物的不良反应。”
薛蕙羽恨恨咬牙。
因为是保姆的女儿,所以在第一次见面得知对方是自己的忠实粉丝后,薛蕙羽就给她签了名,后来得知她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一直在校外打工,但因为没拿到奖学金可能要面临转学时还资助她继续上了大学……
甚至后来每次表演都会送她芭蕾舞剧前排的门票,一直到怀孕暂停演出。
原以为这个勤工俭学、甜言蜜语的小妹妹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没想到背地里竟和她妈一样歹毒!
知道自己的妈妈对无辜的孩子下毒手,而且还是自己口口声声赞美的偶像的孩子,竟是不规劝还偏袒隐瞒!把她无辜的孩子都毒进医院里了!甚至抽搐昏迷!
薛蕙羽心中一口怒火蹭蹭蹭地涌了上来。
“裴总现在什么情况啊……?”郑慧文一直知道自家女儿的小心思,她瞅了瞅董丽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现在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车祸导致的大脑损伤比较严重,这种情况需要观察大脑恢复的情况,这种恢复一般需要时间可能比较长……再加上裴总本身就有旧伤,很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这不就是植物人吗?”郑慧文惊呼地打断,被董丽梅不满地瞪了一眼。
她顿时讪讪道:“裴总一定会尽快醒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但愿吧。”董丽梅咬了咬唇,“我已经向领导申请分配到裴总的VIP病房,不管裴总能不能醒过来,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郑慧文很想问一句“万一醒不过来呢”,总不可能正当芳龄的年纪不嫁人守着一个植物人吧,可又怕女儿说自己,只好吞回了肚子里。
而这些年她给夏兰枝通风报信的事,她也没告诉过女儿,女儿一心向着裴温瑜,肯定会生气,就听到女儿临走前又补充道:“妈,你也注意点,医院和家里不同,裴煜祺住院期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就算做做样子,也得对他好点。”
心虚的郑慧文连忙点头。
正偷偷录像的薛蕙羽见董丽梅离开,立刻躲到门背后。
刚才那番话,她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董丽梅该不会是对裴温瑜有意思吧?还是她想多了?
放下这样的疑虑,薛蕙羽再度偷偷地跟踪着郑慧文。
直到来到裴煜祺的病房,她才惊讶地发现裴煜祺就在她同层,她是504室,而裴煜祺就在518室。
顺着郑慧文推开的门,薛蕙羽就见裴煜祺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坐在病床上。
“吃饭了。”
郑慧文和他说话,他不理不睬。
和初次见到他时一样,他目光空洞呆板,无意识地咬着手指甲,完全没有身为三岁孩子一点点的活力。
任凭郑慧文将热腾腾的餐盘端到他面前,唾沫横飞,也埋着小脑袋,一动不动。
“哐当”餐盘放在小桌板上,郑慧文耐着心给他喂粥。
她舀了一勺,递到裴煜祺的嘴边,见他死活不肯张嘴,就想强塞进去,谁知裴煜祺突然发疯地尖叫起来,抬手就将小桌板上的餐盘推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