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张全德见莫振声在几十个人的逼视下顿也不顿的走至院中的身影,忍不住想起了上午时,他扛着野猪从青石板上走过,留下一串被雨水冲散血色脚印的画面。
恍惚间,两个身影渐渐重合,让张镇长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而那几家人,见有人打头之后,也咬牙跟上,片刻间,便将空桌坐满。
汤菜的热气在黑夜里飘,但没人动筷子。
周围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张姓族人们,一个个眼神激动,感觉这场景就像是说书先生故事里讲的一般,似有个名堂,叫做请君入瓮!
只等坐在上首的张镇长翻脸,那就抽刀子、并肩子,弄他个红的、白的、青的、绿的,五光十色。
张镇长端起了酒水,环视一圈,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心头顿时一阵得意。
当了这么多年镇长、族长,他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权利的滋味!
平时间,他哪儿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还不是两百多两银子许诺了下去,才让他握住了周围这些“人心”。
虽然心疼,但他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不给这些人吃口肉,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张全德也分外珍惜此刻的权利,甚至忍不住想要延长一下这有限的时间,提高了声调的道:
“各位!今儿个把大家伙叫到这里来,一是为了联络一下感情,比较大家都是一个镇子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为那些事儿搞成仇人......”
“好吃!”
张全德正讲的痛快,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莫振声猎完了猪后,从山里扛着二百多斤的肉进的镇子,再加上学习制作肉茶汤,体力消耗本来就大,除了在酒楼喝的那一壶酒,就只从王老头家生啃了两个红薯充饥,早就饿的前胸贴肚皮,来的路上就准备借这场酒席祭自己的五脏庙。
因为强拆的事,他暂时也没有理会肚皮,准备好好听听张全德要说什么。
谁知道一张嘴尽是废话聒噪,再懒得理他,抓起桌上一只烧鸡腿就开始造。
从席面儿上来说,张全德还真是下了不少本钱,大鱼大肉、琳琅满目,莫振声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可不得下本钱吗!
这本就是张全德用来犒劳周围这些亲族的,毕竟请人办事,总的吃个饭意思意思吧。
本想着搞定了这些钉子户,大家再开动,酒足饭饱,皆大欢喜。
谁知道莫振声竟然这么不懂礼数,一个人就吃了起来。
看他吃的那么香,周围的小伙子们也忍不住咽起口水,他们中许多人听说今晚张镇长请吃席之后,甚至都没吃午饭,就等着晚上这一顿了,馋虫勾起,大家忍不住就彼此打量,很快就有人跟着动起了筷子。
一吃起来,可就没人顾得了咱们张镇长在说什么了,他举着酒杯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放下也不是,举着更不是。
骑虎难下啊。
最后只好自己喝了。
那张羞红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莫振声,打定主意,一会儿大家伙吃完了,就谈正事,要是莫振声敢不卖地,立刻要他好看!
张满叔见镇长面色不善,靠近了莫振声,压低声音劝道:“振声,镇长为人小气,怕是记了你一笔,实在不行,你还是把屋子买了吧,千万不要跟他顶牛!”
说到这里,张满也是神色灰败,看来心中也决定搬走免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