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涵请他吃面喝啤酒,是他在年轻乞丐去世后第一次吃饱,当时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虚幻的满足的笑意,眯着眼睛看着无边的黑夜,说:“要是现在就死了也挺好,起码能做个饱死鬼。”
盛涵就和他约定,一个月后继续在天桥底下见面,请他吃面喝啤酒。
路飞驰说:“遇到你,他还挺幸运的。”
盛涵哼笑:“不,是我的幸运。”
路飞驰听不太懂,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此时的盛涵分外深沉,分外迷人。
鬼使神差般的,他问道:“你今天有没有收到什么好消息?”
盛涵眉头微蹙:“嗯?”
话一出口,路飞驰就后悔了。
刚好走到十字路口,路飞驰往左,盛涵往右,原本该打个招呼,路飞驰闷头就跑,险些被深夜飙车族刮倒,还好盛涵眼疾手快揽住他。
飙车族破口大骂:“死基佬就知道卿卿我我,不会看路啊?!”
路飞驰:“……”
他和盛涵靠得太近,以至于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香水的味道,十分清新好闻。
路飞驰弹簧一样跳开,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
回学校的路上,路飞驰一直在念念有词自言自语。
他怀疑自己撞邪了。
莫名其妙冲盛涵邀什么功?不是打算好了做个酷盖老死不相往来,深藏功与名吗?怎么一不小心就说秃噜嘴了?
难道他还希望盛涵领他的情,从而发生什么后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怪那本破日记。”
回宿舍以后,趁室友们睡着,路飞驰偷摸把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拿出来,躲在被窝里翻了几页,又飞快地塞了回去,
他看着天花板无声尖叫:“啊啊啊路飞驰你到底在干什么!这破日记里写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还好这之后的一周,路飞驰都没再碰到盛涵。
他刻意没向钟阿姨和薄嫣然打听盛涵的消息,薄嫣然提起盛涵,也被他刻意岔开,他不想知道盛涵有没有继续回来做钢琴老师,不想知道有关盛涵的一切。
在盛涵面前,他总会变得不像他自己。
也许对他们来说,粉丝和偶像才是最合适的距离,那本日记不过是个拙劣的玩笑。
周嘉文也逐渐走出失恋的阴影。
他恢复单身,手头宽裕许多,三不五时地就请室友出去吃饭,和他关系最好的路飞驰沾光最多,基本把学校附近的饭店吃了个遍。
路飞驰虽然没有周嘉文那么有钱,但他拿了兼职薪水以后也会回请周嘉文和其他室友。
这周五,路飞驰就请室友们吃了个串串。
大家吃得肚皮滚圆,本来每个人都很开心,谁知道买单的时候竟然撞见了周嘉文的前女友……和她的新男友。
周嘉文大受刺激,冲上去问他前女友,是不是和他分手之前就和这个男狐狸精勾搭上了,不然怎么无缝衔接,这么快就有了新恋情。
周嘉文的前女友十分冷漠,任由周嘉文和现男友撕逼,闹得十分难看,整个串串店的顾客几乎都来围观了。
路飞驰和另外两个室友连拖带拽地把周嘉文拉出了串串店,周嘉文竟然哭了。
路飞驰、姚远和潘飞鸿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嘉文分手的时候都没哭,以前谈那么多次恋爱,分那么多次手,一次都没哭过,至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过,这是他第一次踢到铁板,情绪十分崩溃。
他不肯回宿舍,非要拉着路飞驰去出租屋喝酒,横竖第二天没课,路飞驰也就答应了。
二人从校外的小超市买了一打啤酒拎回出租屋,路飞驰没怎么喝,几乎都是周嘉文喝的,他瘫坐在地上,抱着凳子腿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路飞驰深以为然。
出租屋里满室都是酒味,酒瓶子扔得到处都是。
路飞驰叹了口气,卷起袖子打扫“战场”,他把桌上的餐盒、地上的酒瓶和散落的酒瓶盖子装进垃圾袋,拎出门外,打算明天下楼的时候带下去。
对门604的门外站了个穿着西装的微胖男人,他一边抽烟一边在604门外徘徊,看到路飞驰,他把烟头扔到地上,抬脚碾灭,又熟练地给路飞驰发香烟。
路飞驰不自觉地皱起眉,道:“我还是学生,不会抽烟。”
微胖男人笑了笑,道:“能不能麻烦你给604的住户带个话,就说……就说让他回来上班。”
微胖男人掏出钱夹,抽了两张百元大钞塞进路飞驰手里,路飞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把钱还给微胖男人,微笑拒绝:“我不是这儿的住户,只是暂时在朋友这儿借住,也不认识604的住户,抱歉啊,帮不了你。”
不等微胖男人反应过来,他就关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