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之中,除却衍苍阁阁主洛迦、琉璃阁阁主玉桦之外,便是曲柏舟修为最高,已至渡劫中期,离飞升为仙不过仅有一步之遥。
他的怒意,哪怕是微怒,又岂是凤鸢可以承受得起的?
“兄长息怒!”曲桑一惊,手腕翻转间,雪青色的术法光芒顷刻间自她掌心冲出,径直冲向那股袭向凤鸢的绵长不息光芒。
偌大的问心殿被两股浩气正大的灵力激得震荡不止。
眼看着两股强大的光芒便要相冲,一股更浩瀚磅礴的浅金色光芒霎时划破虚空,击散了两股即将相击的灵力。
洛迦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凤鸢身前:“师兄这是作何?”
灵力被击溃,曲桑看了看维护地走到凤鸢身前的洛迦,平心片刻后,方才道:“兄长,还未知事实如何,这般动手委实不妥。”
她虽是疑心阿鸢,也心有妒意,可究竟事实如何,却是还不清楚的,兄长贸然动手,师兄是必定会维护阿鸢的。
师兄本就不知为何没能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兄长此举,万一重伤了师兄该怎么办?
毕竟六十年前审问慕南枝时,兄长便是因为一怒之下动手,险些伤了师兄。
曲柏舟冷寒的目光自洛迦身后的凤鸢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维护着她的洛迦身上:“师弟觉得我想做什么?”
他很清楚玄微必定会拦下他,因此他其实并没有下多重的手,也因此师妹才有能拦住他的可能。
洛迦也很清楚曲柏舟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重伤凤鸢:“师兄若是想以此告诫阿鸢,实则不必,阿鸢与慕南枝不同,她自幼养在我膝下,视我如亲父,从不曾有过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凤鸢借此机会赶紧从洛迦身后站出来,挽裙跪下:“掌门师伯、师叔明鉴,弟子此生从未见过父母,是师尊收留弟子、教养弟子,于弟子而言,师尊是师、是父,更是弟子此生此世都要尊敬孝顺的尊长,弟子怎会如此大逆不道地动了非分之想?”
她道,“再者,师伯与师叔便是不信弟子,也该相信师尊,师尊为仙门正道之首,自来便大公无私,如何会突然便对弟子有了这般让人不齿的私情,甚至为此而偏袒弟子?”
曲桑虽是疑心凤鸢,也对洛迦愿意这样亲近凤鸢而无法接受,可却没有怀疑过洛迦,更没有想过洛迦会心仪他的亲传弟子,毕竟师兄向来心系天下,心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仙门里出色的修士不少,只是出色到让人心悦诚服且品行端方的却不多。
若论修为与品行皆是完美到让人望尘莫及的,首选毫无疑问是师兄。
可师兄守护仙门苍生数千载,克己奉公到连私欲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是私欲之下的男女之情?
但即便是这样,修真界中倾慕师兄的女修只多不少,大胆到追逐到宗门中来的也不是没有。
甚至曾经引得须弥寺空释圣尊堕魔的合欢宗宗主花颜也曾费尽心思引诱师兄。但即便是那样媚骨天成、容可倾城的花颜最后付出性命的代价,也未能撼动师兄心境半分。
这样的师兄,又如何会对自己养大的弟子动情?
当年的慕南枝是如此,如今的阿鸢又有何不同?
但她没有开口,她毕竟对师兄有情,她的判断难免会暗藏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私心。
曲柏舟其实倒也不是怀疑洛迦会爱上凤鸢,他只是忧心凤鸢生了犯上作乱的心,玄微却误以为凤鸢只是当他为师尊:
“本尊自是相信你师尊,只是本尊又该如何相信你?你若没有不该有的心思,又如何会生了这样亲近你师尊的心思?你们虽是师徒,可也男女有别,你难道不知?若是知晓,为何又要这般行止无状地倚靠在你师尊身上?”
凤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让师伯相信她,毕竟有南枝的前车之鉴,师伯和师叔怀疑她别有用心是正常的,可她真的只是将师尊当作师尊,从没有过任何别的心思。
洛迦在凤鸢捋清思绪之前,道:“师兄既然说过信我,而我又相信阿鸢,师兄也该信阿鸢才是,何况我与阿鸢之间是亲如父女的师徒,这又如何算得上行止无状?在师兄眼里,我与阿鸢便这般不堪吗?”
“玄微,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柏舟眉心蹙得更深,“我不过是担心凤鸢有离经叛道之心,你却误以为她不过是把你当作师尊!又怎会以为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