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教室格外清爽明亮,两侧的窗帘全部绑起来,窗户几乎是打开的,时不时吹进来些许掺着秋味的风。
课桌上也平平铺着半打暖阳,迷眼得紧。
盛酒梨一只手按着课本,右手握住笔跟着黑板上英语老师的板书写写画画了会儿,动作突然停下来,她盯着手背上的阳色,思绪不知不觉间飞去过道里那道清挺的影子身上。
徐晋渊贴着课桌,离她很近,脖颈修长背脊笔直,微微颔首,不知道是在看书听课还是做别的事情。
直到耳边响起丁衍的声音,盛酒梨才恍惚回神,扭头看向丁衍。
“老师让我们两桌做一组,分工把这单元最后的英语对话练习一遍,待会儿抽组起来朗读。”丁衍说。
盛酒梨点了下头。
丁衍侧身面对她一笑,右臂搭在冯天洋的课桌上,“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按照惯例,我们和晋渊还有冯天洋一组吧,你看看内容,想读哪个角色都可以。”
“丁主席,最简单的请留给我!”正在悄悄玩游戏的冯天洋一听,手机往桌洞里一扔,立马抬起头来赶紧道,眼神扫到盛酒梨的一瞬又到处乱瞄,说话磕磕巴巴起来,“我我我英语稀巴烂,上学期的期末考成绩好不容易考了个历史最高,整整九十分呢,在家依然被我妈拷打了一个暑假,我真服了。”
丁衍乐着挤兑道:“阿姨做的对,谁让你偏科那么严重。”
“我能考上一中已经祖坟冒青烟,丁主席,你不能再要求我跟你和渊哥一样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吧,难度堪比要我命,我呢没啥大理想,只想在国内混个差不多的一本大学,读完就参加社会建设去,当个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冯天洋慷慨陈词一番,瞧一眼旁边的徐晋渊,他蓦地愣住,“卧槽渊哥,我这才看到,你咋换发型了?那雕的一横一竖啥深刻意义呀?”
徐晋渊靠回椅背,斜眸淡淡瞥向冯天洋,脸色冷漠,无意开口。
“……”冯天洋吃了个闭门羹,自觉地拍了下嘴巴,用针线缝死。
小组已经差不多自动分配好了,各种拿腔拿调的口语围读声在四周传开。
丁衍被冯天洋这副做低伏小的样子逗得一乐,笑道:“我们抓紧时间选角色吧,酒梨,快歪过来我们一起商量。”
盛酒梨神情微微一顿,随后点头嗯了声,拿起英语书从过道转向后排的时候,徐晋渊的脚突然往后挪了一把直尺的距离。
他膝盖呈九十度立起来,深蓝色校裤的表面有少年膝盖骨凸起的形状,脚踝线条流畅而笔直。
视线往上抬,徐晋渊手指灵活地转着一支黑壳的笔,没打开,英语书干干净净,笔记和注释都没写。
他低垂着眉眼在看她,薄薄的嘴唇天生自带弧度,令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没那么冷酷。
盛酒梨失神片刻,抱着英语书缓缓摆正身体,低头刻意避开徐晋渊的目光,盯住章节最后一页的对话练习内容。
不消片刻,徐晋渊那道像柠檬苏打水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课间操结束后,跟我去杏雨园那边。”
每所中学都有坏学生们自发规定的一片活动区域,打架闹事,情侣约会……校保安室都管不动的那种,杏雨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一中叛逆暴躁的富二代官二代们都喜欢往那里面跑,干尽各种匪夷所思的坏事。
冯天洋瞪大眼睛:“?”
听到盛酒梨顺从地应答徐晋渊的话:“嗯。”
冯天洋:“???”
……
大课间统共三十分钟,广播体操占掉二十分钟,还剩下十分钟给学生们自由活动。
4d立体环绕的音乐一停,操场上整齐有序的方队瞬间溃堤,往校园各个方向散去。
盛酒梨的视线范围也逐渐空旷,她转身想找徐晋渊的位置,却只看见丁衍和冯天洋朝篮球场走去的身影。
平常只要徐晋渊在,女生们都会离开得极慢,这里作一堆那边围成群地偷偷看他,今天却异常地平静。
盛酒梨继续左右寻了一圈,仍旧没有。
是不去了还是要她自己过去呢?
她才进一中没几天,关于杏雨园的信息,她并不了解。
盛酒梨原地踌躇片刻,打算回教室,刚要朝教学楼的方向去,一道清脆如玉铃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但叫的不是她。
“徐晋渊。”
盛酒梨脚步顿了顿,头顶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按住。
徐晋渊单手插兜,高挺而立,他弯腰凑到盛酒梨耳边,嗓音染着绵密的泡沫,听起来很有质感,“想失约?”
盛酒梨回过身来,徐晋渊耷拉着一层轻薄的眼皮,眼神懒懒地瞧着刚好打齐到肩膀的她,她被看得心头一慌,忙说:“没有......”
此时,不远处的人堆里,一个气质清雅的女生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相貌出众透着一股子纯色,长发用蝴蝶结绑了两束披在脑后,眼神和姿态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不难辨别出这是一位从小傲到大的富家千金。
“徐晋渊,她是谁?”女生语气冷静地质问他。
周边的围观者们都一个表情,万分期待徐晋渊的答案。
但徐晋渊显然不乐意搭理这个女生,神情有点不耐烦起来,他抓住盛酒梨的手腕便往杏雨园的方向走去。
围观者们面面相觑,惊诧于眼前这一幕。
不久后,校草徐晋渊无视文科班女神这事儿,一点都不意外地传遍了整个校园。
......
早些年杏雨园还是一中师生们常来常往的胜地,这里环境搞得不错,假山清湖风雨亭,是个三好学生晨背课文艺术生们写生练习的好来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边的风气逐渐妖魔化,最后变成了一部分学生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