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听南悻悻地闭上了嘴,靠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左止元忙碌,眼神逐渐恍惚。
这种生活,她好像曾经梦想过。
左止元围着围裙,眼神专注,面色柔和。傍晚温润的阳光从窗子里散漫地洒落,女人皮肤上的浅浅绒毛都清晰可见。
饶听南心中骤然升起岁月静好的荒谬错觉。
“今天为什么要救我?”左止元切着菜,头也不抬,突然问道。
“我是你助理嘛,”饶听南脱口而出,随后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况且……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陌生人?哈,”左止元轻哼一声,手底下切白萝卜的刀用力了点,“我以为你把我当仇人呢。”
只是没再听到回复。
“怎么?”她抬起头,面上带着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容,“很难回答吗?”
饶听南躲开她的视线,垂下眸。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对左止元是什么态度。
“不过今天那件事左总确实莽撞了,”饶听南是转移话题的高手,心中不知道想什么,嘴里却开始叨叨,“我只是左总的一个助理,没法对左总的选择指指点点,但是左总现在是分公司的总裁,应该把自己的个人安全放在更高的高度……”
左止元眼皮跳了跳,有点抓狂。
以前怎么没发现饶听南这么能叨叨?!
她突然有点怀念起了那个疏离冷淡,不爱说话只爱“动手”的饶听南——至少后者很安静,坐在那里不说话当个摆件也很赏心悦目。
她当年在酒吧中一眼相中饶听南,不就是因为后者那股子疏离出尘的气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左总。”饶听南念念叨叨,仿佛没人打断她可以一直念下去。
“受伤的可不是我。”左止元冷笑一声,瞟了眼饶听南右手。
饶听南抿唇,悻悻闭嘴。
“好了,出去,你太吵了。”左止元觉得和这人没什么好聊的,开始赶客。
饶听南委屈地退后几步,望着面前再次竖起尖刺的小刺猬,迟疑了会,“那我……去书房看看?你要清东西吗?”
左止元仰起脑袋想了想,摇摇头,“就一些杂书和课本,你想看就看吧,别弄乱了。”
现代人的书房更像是一个称号,因为阅读习惯的改变,许多人——包括饶听南自己,都更习惯在电子产品上获取资讯,阅读书籍。
而看着面前这一个大书架,饶听南可以肯定,上面的书都是经常被翻阅的。
她随意取下一本看上去是左止元专业课的书,随手翻开一页,然后两眼一黑。
什么构成主义表现主义达达主义,好像每个字她都明白,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她有些怅然地翻阅着这本她看不懂的书,悲哀的发现:她只知道左止元是某老牌艺术院校的绘画系学生,但对她的具体专业,对艺术流派的偏好,喜欢的艺术家,一无所知。
似乎左止元并没有向她提过这些,她也没问过。
她将书放回去,继续扫视着左止元书架上的收藏,试图从其中窥视自己不熟悉的左止元。
好吧,饶听南可以肯定,左止元挑书的一个大标准是书名古怪。
《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深夜小狗神秘练习题》、《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寄物柜》……
饶听南陷入沉思。
或许以后给她准备礼物可以往这方面挑挑?她习惯性地想着,随后再次苦笑。
自己以什么身份送礼物?左止元带人回来时躲在书房不能出来的私人助理的身份么?
她垂下眸。
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了,当务之急还是在分公司搞乱子——至于左止元,她得再好好想想怎么对待。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书架上扫视着,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一本相册。
饶听南好奇取出,刚想翻开。
“吃饭了!”左止元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随后看清了饶听南手上的东西,大惊失色,“那个不能看!”
她快走几步,从饶听南手上夺下相册,耳根微红,“这个我等会放楼上去。”
饶听南颇有些莫名,却也由着她。
坐在饭桌前,她动了动鼻子,惊讶地望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尽管都是家常菜,但也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还点了个外卖,啊,正好到了,”左止元跑去门口,从外卖小哥手中接过一个食盒,“呐,黄豆焖猪蹄,吃啥补啥。”
饶听南忍不住抿着唇笑,“谢谢了。”
“别,我只是想着你赶紧好能赶紧搬出去。”
得,还是那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