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的老少爷们都爬起来,一边说笑着一边走了。
外头牛车都是现成的,直接拉着出村,去搬烧制好的土青瓦。这东西对村里人来说,十分精贵,还特地带了不少干草,牛车上铺一层土青瓦,垫一层干草,这样就不怕颠簸了。
李瑶柱就听着外面闹哄哄的,有谁在对朱九说话,声音还挺大,反正在李瑶柱耳朵里就特别特别清晰,“九瘸子,柱哥儿真看上你了?”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李瑶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听到声音了,他下意识竖起耳朵,想知道朱九的回答,又想着,他才不是九瘸子。
朱九真回答了,“恩,是我的福分。”
“哟。”
一院子的人轰然大笑。
又有人说:“咱们以前是不知道柱哥儿这般能耐,我可听我家在县城的小子说了,柱哥儿别的不行,就脑子好使,要是没有他,我家那小子也不敢住在县城。”
“柱哥儿就是身体弱了些,是个不错的小子。”
“九瘸子,你可占大便宜了。”
外头那些成了家的汉子们,说话可没那么多顾忌。平时虽然都不怎么跟朱九说话,忌讳他是九瘸子什么的,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眼瞅着老李家要起来了,连带着朱九也跟着沾光。
屋里,李瑶柱躺着没动,他就想着,哪里是朱九占便宜,明明是他。
朱九虽然天生手是那样的,但是他很健康,而且很有能耐,想想就知道了,村里汉子那么多,可谁敢轻易去里山,还是一趟趟的去,还得一趟趟的活着回来。
这些日子相处,李瑶柱也观察过朱九,他腿长,腰细,有点瘦,但是肩膀宽,就显得很壮实,手指很长,骨节很大,是很有力气的那种。
这样的汉子,李瑶柱再想想自己,平日里喘口气都不利索,其实这些日子他一趟趟的去县城,来回来去的奔波,好些时候都难受的厉害,喘不过气,心口疼,有时候冒一身汗,牙都咬的很疼很疼,可他忍过去了,就是不想叫人看出来,他不想呆在家里养着。
外面又开始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李瑶柱急着想起来想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指挥了,他难受的厉害,喘不过气,身上好像哪儿哪儿都疼,身体僵硬着,一动都不能动。
边上福哥儿似乎已经起来,焦急的喊了什么。
李瑶柱不想叫人知道自己不舒服,就使劲咬嘴巴,咬舌尖,剧痛袭来,他好像能动了,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喉头一甜,‘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不过身体反倒是觉得舒服了。
外头朱九很快进来,一下就闻到了血腥味。
他赶忙过来,就急着要去请大夫。
“朱九。”李瑶柱叫住他,“我现在觉得轻松多了。你帮我把被褥拿去你家,换你家的被褥来。别叫人看到。朱九,你听我的,这事儿不用叫人知道。”
朱九站在炕前,定定地看着李瑶柱。
“今天这事儿先这样,等郑大哥那活干完了,我再去看大夫。”李瑶柱低声道,“你放心,我且不愿意糟蹋自己,我还没活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九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李瑶柱摸索着拿了衣服慢慢穿上,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动静,慢慢的笑了。
这样其实很好,很多人都在家里,到处都很热闹,大家都在忙着做事,他很喜欢这样。
确实是感觉身体轻松多了,李瑶柱笑眯眯的出门,就见着干草都已经处理好了,牛车上也满满都是烧制好的土青瓦,灶房那边有饭菜的香味,家里还没吃饭,晚上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
有人瞧见李瑶柱出来,就大声笑道:“柱哥儿,我刚才看到九瘸子去你屋里,又跑出去了,他是不是做啥亏心事了?”
边上的人也大笑,显然这亏心事不是啥坏事。
李瑶柱也笑,“都知道朱九是我的人,以后可别叫九瘸子了,得喊九哥。”
“哟,这就护上了,那我们以后不也得喊你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