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宋婆子大嘴一咧,指着刚踏进门的守义,“就叫这小子给我当儿子。你娘么……病病歪歪的样子,想来也干不了我这行当。就在我这里做些烧火做饭的零碎活计得了。”
信信一怔,守义已经竖起小眉毛,几步跑过来,拉着信信的衣襟,嚷道:“我才不给你当儿子。”
宋婆子却也不恼,反眼神一闪,笑道:“若你舍不得你弟弟,嗯……”她故作沉吟,片刻才道:“咱们便来打个赌。若你们三天内真能把自己卖进府里去,我便让你老娘弟弟在这里白吃白住一辈子。若是卖不掉……你们就同意我把你们两个卖到翠红楼去!”
“好!”云珠想也不想,豪气干云地应了一声。
信信心里咯噔一下,昨日那军士说了,翠红楼是窑子。
云珠虽说有个能说得上话的表姐在昌烈侯府,她却是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成了,就进昌烈侯府。
不成,就要被卖进窑子。
她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掌心冒出一片冷汗。
“信信,你还犹豫什么呀!快答应下来!有我表姐呢!”云珠不耐烦地拉着她的胳膊摇晃。
信信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迟疑看向宋婆子,却见宋婆子正低头喝茶,好像并不十分在意这个赌约一般。
“好!”
先过一关是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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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上午的阳光像一层明媚发亮的薄纱,包裹着陌生而又喧哗的京城,让所有的建筑,车马,行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信信与云珠两个手拉着手,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胸膛里充满着对未来前所未有的信心。
路边一个三十来岁胡须稀疏的胭脂铺老板正拆下铺面的门板准备开业。
云珠拔腿跑上前去,拿着香喷喷的胭脂花粉闻个不停。
那老板强忍着不耐拿起一个描蓝瓷盒,打开给信信看里面的货色道:“这个叫浅珍珠,最适合小姑娘,二十文一盒。”
云珠探过头来,十分动心。
信信忍不住有些想笑,忙拉住她道:“你不说把我送你的花香包送给你表姐么。若现在买了这个,这么香,带在身上,回头不送给她也说不过去呀。”
云珠听了觉得有理,恋恋不舍地别开头。
她忙冲那老板躬身行了一礼,道:“我们急着去见她表姐呢。劳您问一声,可知道去昌烈侯府怎么走?”
那老板没做成生意,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怎么走?崇义坊,先往东,再朝北,走上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也可以坐车去,一人只要五文钱。”说着,一副看你们就坐不起车的表情,指了指街头。
信信抬眼看去,那里停着一架大板骡车,上头已经坐着三两个人。
信信暗暗惊叹,京城这么大!
雇车自然是好。可信信一文钱也不想多花。两人在家都是做活做惯了的,腿脚有劲,一个时辰倒也算不了什么。
“云珠,就当咱们逛京城了,慢慢走着去?”
云珠摸了摸腰包,点点头:“这钱不如留着买胭脂。”
信信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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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屋宇便越轩昂壮阔,路上行人的衣着也越是华丽,行人也渐少。偶尔有人路过,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就是坐着各色小轿,时有华丽的马车驶过,叫两人看得连连咂舌。却也知道走对了方向。
估摸着走了快一个时辰,天上的太阳到了正中天,影子越来越短,地面越来越烫人,两人才满头满脸的汗,喘着气站在了昌烈侯府前。
门前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街,起码能并行四驾大马车。
三间朱漆大门,嵌铜钉五五之数,上有凶猛兽头,两旁都又安放着威风凛凛丈高的汉白玉大狮子。
长长的青砖院墙一眼看不到头。
门口站着十几个清俊小厮,一水儿苍蓝绸衣,杏黄腰带,十分齐整。
两人本来满腔期待,可真真看到昌烈侯府这般威势,倒都有些心头发怵。
饶是信信向来胆大不怕生,也有些不敢贸然上前打听,便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这时却突听里头有人嚷:“快开大门,世子爷要出来了。”
门前数十人瞬间便流水一般分成东西两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