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姜负沉吟半晌终于应下,他也不怕跟儿子赌这一回,“及冠之前,你若能进仕途,在朝中站稳脚跟,我也不再管你。”
姜负雪要的便是这一句承诺,当即谢道:“谢父亲成全,祖母那边也烦请父亲为儿子挡着。”
姜辜应只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时间悠然地从指缝流过,深秋叶落,梨昔园里的热闹却不减,喧嚣满座,唱《牡丹亭》的戏子水秀几个起落,赢了个满堂彩。
宴音与姜负雪悄悄相约来了梨昔园里看戏,二人是前后脚来的,坐的是二楼相邻的两个座位,一扇屏风隔着,有情人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
宴音倚在美人靠栏杆上,一柄萤黄团扇遮住了娇美的半张脸,和姜负雪只作不识,专心看着那伶人唱的婉转。
下边的人一心热闹着,在无人得见处,他们手静静拉在了一起。
宴音为他新做的香囊样子仍旧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被他妥帖地挂在了腰上。
姜负雪的指端微凉,掌心却炙热,与她十指相扣,不时品评几句唱词,轻摇宴音的手要个回应。
宴音美目轻抛了过来,葱段般的手指在他掌心打着圈,俏皮又撩人。
二人或安然地听戏,不时说上一两句话,偶尔姜负雪会说:“这糕点尝着应是合你胃口。”伸手过来喂进她的嘴里。
宴音也递过来一杯花茶,“这是我自己制的花茶,”她有点忐忑说道,“你可喜欢,或是我再另制别的?”
姜负雪饮了一口,他其实知道她只会制这一种花茶,暖和笑道:“不用,这茶就很好,我能喝一辈子。”
这句话又逗得宴音娇颜敷粉,姜负雪看着她这般俏丽的模样,只觉得爱进了心里,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细细怜爱。
正心动神驰间,宴音又递过来一样东西,他打开布包,里面躺着的是一对裘皮护膝,最好的料子,仍是宴音那熟悉的针脚,不整齐,却缝得紧密。
察觉到他那双漂亮的凤目看过来,宴音将眼睛躲到了戏台上去:“春闱时试院定然寒冷,我就,就做了这副护膝……”
他温声问道:“为何这般早就做了?”
她的头更偏,通红的耳朵却露了出来,上面戴着只玛瑙镶嵌的芙蓉耳坠,莹莹可爱地晃着。
软糯的声音还是清晰传进了姜负雪的耳朵里:“心急,就先做了。”
“辛苦你了,我很喜欢。”他细心收好,仍旧拉着她的手,暖意交融。
两个人相视一笑,重又一道看着戏台下的花旦唱那起死回生、永结同心的故事。
戏唱罢了,二人仍旧是前后脚走的,宴音忽然想起摸了摸耳朵,发现右边的竟然空了。
莫不是落在了戏园子里,她拉着青芝一路循着原路回到了梨昔园戏台对面的二楼,仍是找不见那只耳坠。
青芝叫住一个打扫的仆役问道:“劳驾,可看见这处曾掉了一个耳坠子?”
仆役说道:“倒是没看到,先前这被成二打扫一遍了,他可能见着了。”
“那他人在哪?”
仆役指了指戏台后头:“现在他应该是打扫都要后台了。”那是伶人们上妆换衣的地方。
宴音和青芝下楼走到戏台边,掀开了帘子进去,没料到后台并没有多少人。
唯一剩下的两个正准备从另一边掀帘子离开,见有人进来了,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一男一女。
是梁意!
宴音猛然抓住青芝的手,只恍然自己又身在了噩梦之中,娇颜当即褪去一层血色,他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