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几名员外郎和主事满脸红肿,伤痕累累,被战战兢兢,惊惧不已的书办、杂役搀扶到重新扶起的椅子上坐下。
还有一名侍郎因为年纪太大,参与斗殴时力不从心,没打着人反将自己绊倒了,又被打红了眼的几名同僚不小心踩了几脚,已经闭过气去,被家仆哭天抢地地抬回家救治去了。
此时尚坐在兵部大堂上的官员们,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骁勇之士。
大家一边坐着大口喘息,一边愤怒地瞪着对方,不时又朝屏风处看几眼,都在等兵部尚书王象干。
王象干是个聪明人,议事时一见形势不对,他便以异常矫健之姿跑了。
不跑不行,王象干今年已经七十七岁高龄了,原本着打算今年就致仕还乡,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能再参战了。
兵部大堂上的官员对王象干的逃跑行为还算理解,虽然大家脾气暴躁了一些,却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武选司主事李景升满是红点的脸上此时又多了两道血淋淋的抓痕,他的书办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又掸了掸背上杂乱的脚印。
李景升呲牙咧嘴地在椅子上坐定,指着一个官员道:“王老匹夫,打不过本官竟然挠脸,你是女人吗?”
职方司郎中王信泉颤抖着将血淋淋的手指伸出来给大家晒了一圈,道:“大家看看,这奸贼将老夫的手指都快咬掉了,却有脸反过来指责老夫!”
他身后的书办赶紧撕下一块里衫要给他包扎,王信泉一把躲开,道:“休要多事,老夫回头就蘸着此指的鲜血给陛下呈奏一封,也让满朝文武知道此獠的嘴脸!”
“哎呀!我的各位大人!”另一名身穿官袍的文官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青肿的嘴角,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到底为啥打这一仗?本官好端端的过来串门,无缘无故挨了这一遭,冤不冤呐!”
员外郎吴三春恨恨道:“陈主事你串门便串门,本官也知道你和田主事是同年,但你上来就拉偏架,着实不厚道。”
这位陈主事是礼部官员,来兵部办事的,结果一进院子就听到厮杀呐喊之声,好奇地循声到大堂一看,正巧看见自己的同年田主事正被两人围殴。
其中一位大人从后面架住他的双臂,一位大人站在他面前用拳头直招呼他的眼眶,把田主事被揍得嗷嗷直叫。
他睁着乌青的眼睛四下张望求救,结果好巧不巧,正好和陈主事四目相对。
得嘞,在大明的官场里,同榜同年可谓是亲如兄弟了,陈主事要是扭头走了,以后非得被同僚唾弃死。
于是这位户部主事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加入了战斗,打完到现在,还没闹明白到底为什么打。
陈主事不耐烦道:“哎呀,到底是为啥打?”
这句问话无疑又点燃了众人刚熄灭的怒火,现场的氛围立马又重新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