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蚕自小身子不好,大家暗地里都说是她那个短命的娘亲传给了她一身毛病。
奈何她爹爹丞相大人拿她当个宝贝,人参灵芝总是大把大把往她屋里送。
或许正是丞相将她身子调理得好,这些年她断断续续得些小病,喝几碗汤药倒也能很快见效,动用针炙的时候少之又少。
实在躲不过,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拉着爹爹的袖子恳求几句,丞相舍不得,自然也就由她去了。
可这法子在宋寒之这儿似乎行不大通。
“林大夫说你旧疾未愈,光喝汤药未必能见效,还是得施针。”宋寒之瞥见紧紧抓着他袖子的那只白净小手,抿了抿唇,抬起头来,却又对上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
往日里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此刻却苍白一片,蝶翼似的纤长眼睫也微微轻颤,小巧的樱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倔强。
“久病难愈,你身子一直不好,丞相大人也会担心。”宋寒之搬出了她那个爱女如命的爹爹。
眼前的人儿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宋寒之认真想了想,“每日我赶场回来,都为你带一件集市上的小玩意,可好?”
姜雪蚕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力道小了不少,心思微微动摇。
宋寒之顺势继续道:“不施针就没有,要是乖乖听话,就给两件。”
宽大的袖子终于得了解脱,姜雪蚕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嘴角扬起弧度,媚人的桃花眼也弯成了月牙。
“那夫君说话要算数,骗人是小狗。”
见眼前的人儿绽了笑颜,宋寒之也终于松了口气,见她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真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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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送完林大夫,特地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才进了客房,进去时发现她家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她掀了珠帘进去,发现刚刚还吓得花容失色的姜姑娘正眉眼弯弯地掰着小指头盘算着什么。
“看来主子这是把姑娘劝好了。”绿柳侃笑道。
“绿柳姐姐,夫君说只要我听话,每日赶场之后便都会给我带一件手信”,姜雪蚕小心翼翼端过一旁的八音盒把玩,“要是我乖乖的,就会有两件,到时候回府了,我一定要给爹爹炫耀一番。”
绿柳笑容一僵,就她家太子殿下这般刚刚铁树开花又坏心眼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送眼前这娇媚如花的姑娘回家。
可不得先将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
倒是可怜了那爱女如命的丞相大人,要思念成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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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老爷回来了?”一身蔚蓝长寿纹带大袖衣,摇着团扇的中年妇人悠悠走到洗马小厮旁边,捂着鼻子冷声问。
“回大夫人,老爷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了祠堂里,谁叫都不出来。”小厮放下马刷,恭敬回道。
“哼,不就丢了个病秧子女儿,至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夫人我驾鹤西去了。”女子撇撇嘴,不屑地说。
“夫人息怒。”小厮劝了两句,心里暗道,您驾鹤西去了老爷还真未必能如此伤心。
府里是个人都知道,丞相老爷大器晚成,而立之年才高中状元,又过了十年八年才当上丞相。
最难熬的那几年也是三小姐的生母婉秀一直陪在老爷身边,还在危难之际救过老爷的性命,虽是个丫鬟,却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比大家闺秀。
可惜她出身实在低微,老爷当上丞相后,周围不少人便开始阿谀奉承,有的甚至把自己的女儿也往这儿塞,老爷刚刚上任,不敢得罪权贵,只好松了口。
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是这样嫁过来的,两人出身相当,老爷无计可施,只好对外都称是夫人。
二夫人平时不管事,倒还好些,眼前这大夫人曹楚云就不一样了,事事攀比,天天想从老爷那搜刮些好东西给她女儿姜泠月。
老爷没有儿子,三个夫人各生了个女儿,当然还是数三小姐姜雪蚕最得老爷宠爱,其次是二小姐姜蕊欢。
大小姐娇横无礼,连他这个下人都对其有几分厌恶,更别说钟爱娴雅女子的老爷了。
最近三小姐走丢了,她们母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又得意了几分。
“多大点事,那么个大活人还能真丢了?老爷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去瞧瞧。”曹楚云摇着团扇悠悠离开了。
小厮撇撇嘴,继续洗他的马。
祠堂外。
“老爷,雪蚕她又不是小孩子,没准过两天在外头玩腻了就回来了,您快出来吧,听泠月说您晨起连早膳都没用就去上朝了,妾身命厨房做了些吃食,您出来用些吧。”
曹楚云清了清嗓子,用温和的语气劝了半天,结果一点回应也没收到,脸色立马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