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落地窗帘,遮光效果是极好的。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卧室内里仍旧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床上的人半睡半醒,说话行事全凭本能。
“......” 电话那头不知道怎地陷入了沉寂。
那厢,夏怀信还没消气,“多少个电话了?催命也不带这样的!你特么的最好有大事说,不然老子......”
一天中,夏怀信脾气最差的时候就现在了,起床气大在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没几个人敢在这个点凑到他身边去,除了宁晗学几个不怕死的就是家中长辈了。
漫长的沉寂催得夏怀信心尖儿一颤,狠话骤停。数息后,睁开眼,气势削减不少,“说话!”
电话那头这才有声音,一声冷笑过后,凉凉开喷,“老子,你是谁老子?夏怀信,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再这样,你就别待廷城了。”
母....上大人??
救命!!
确定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后,夏怀信的起床气飞快逃窜,一溜烟没影儿了。深吸了两口气,嬉皮笑脸开口,“不好意思,妈!我以为是宁晗学他们,所以有点口没遮拦,平时我不这样,信我…..”
苏明月:“就算是宁晗学他们,这么说话也是不合适的,好好说话不成吗?不草两声不舒服?”
“呵.....” 夏怀信低低笑了两声,“母上大人说得对,我改,一定改。”
“改?你说说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不是,这次我是认真的,真过爸送给您的那颗18卡的蓝钻戒指。”
“......” 苏明月见熊孩子又开始插科打诨,太阳穴隐隐生疼,无声地叹了口气才又道,“记着四个字,谨言慎行。不要让你爸和我跟着你丢脸,明白?”
夏怀信笑呵呵,“明白。”
随后绕回正题,“妈,这么早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明月这才记起正事儿,没好气地说道,“是,差点就给你这混小子给带沟里了。”
夏怀信“乖顺”地保持了沉默,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效果不错,至少苏明月没再拿话剜他。
“把周六晚上空出来,陪我去和一个老朋友吃饭。”
“.......” 夏怀信不想去,他最不爱应酬了,无论什么类型。所以试着同母上大人商量,“不去行......”
哪知道话都没说完,就听苏明月说,“不行!”冷绝得似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稍顿,更是直接挑明了,“长辈们吃饭就是个借口,主要是让你们两个小的见见面。人多,没那么尴尬。”
“.......?? ” 这话荒谬到夏怀信不敢信,一阵呆楞。缓过神来,怀揣着一丝侥幸问道,“男的女的?见面做什么?”
苏明月:“女孩儿,相亲!”
霎时间,夏怀信心里的那点个卑微的希冀死透了,愤怒涌出,“不去,打死也不去。我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会自己追,不需要借助相亲,也用不着妈您操心。您想我做市面上那种油腻的妈宝男吗?”
苏明月也是个倔的,打定了主意就没想过要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确定了时间地点我发信息告诉你。你要是还困,多睡会儿,我等会儿还有会,不多说了。”
话毕,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留机会给夏怀信反应。
“.....?? ” 夏怀信觉得这辈子所有的荒唐都聚在这一天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后面想着给亲爹打个电话请求支援,不想被苏明月忽然而至的信息牵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忘了跟你说了,那女孩儿叫明芮希,我很喜欢。】
看了至少八遍,夏怀信凌乱了, “......? ”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他被迫着相亲也就算了,毕竟在外人看来他游手好闲没个正型,怎么仙女似的明主播也要呢??
惨!实在是惨!!
这怎么搞?
他要是不去,明主播会不会以为他对她有意见?说不定还得和别的男人相亲。不去的话,刚才他有表现得太过抗拒决绝,反口太丢脸…
越想越烦,干脆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起床进了浴室。
......
晚间,明芮希的车停在海德饭店外。才停稳,饭店方的工作人员便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视线相接时,恭敬客气笑道,“明小姐,秦先生已经到了。”
影影绰绰的灯影落在明芮希的睫羽之上,映出了温婉浅笑。
她认得他,海德饭店的大客户经理李长田,平日里鲜少出面。这回竟亲自出来了,多少年了,秦铂的排场还是那么大。
准确点来说,秦铂两个字就代表着高规格,所过之处皆是低调奢华,没特意散播压迫力,却仍然能为人真切地感受到从而心生卑怯。
“知道了,谢谢。”
“我带明小姐过去。”
“好的,辛苦了。”
两人并肩而行,偶尔寒暄两句,气氛未见冷滞。
乘电梯来到六楼,绕过古色古香的屏风,远远地,明芮希瞧见了坐在落地窗旁的秦铂。他极为安静,眉眼轻敛,侧脸轮廓沐浴在光影之中,一身矜冷趋淡。如果只是看,当真像极了隔壁大学温柔无害的帅气学长。
可明芮希知道不是。
从秦家内斗中上位的秦铂手段比谁都阴狠冷绝,即使隐于水面下,仍然能勾动旁人对他的忌惮。
随着一缕极淡的乌木香飘进鼻间,明芮希的思绪被打散,恰逢秦铂看了过来,她定了定神,轻轻牵动唇角。
“学长, 怎么到廷城来了?”
秦铂站起身来,几个阔步停在她的面前,幽深黑眸浮笑,“公差,顺便找你蹭个饭。”
停了两秒,轻声戏谑,“不会舍不得请这顿吧?”
明芮希笑了笑:“怎么会?学长若是想蹭饭,只管来,多少顿我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