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家郎君进宫的消息一下子令整个皇宫都震惊了。
有些人觉得这小儿进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有些人又觉得只是女帝兴起,更多的人觉得是一桩梨花压海棠的风流韵事。
阿岫在听见这桩八卦时,第一反应是自己似乎多了一个小后爹。然后就是感慨了一句,无论啥时候,强权者似乎都可以如此不顾人伦来一个跨越年龄轰轰烈烈的“恋爱”。
彼时阿岫正在旁边眼巴巴地瞧着小白把放在水中好几日的桃枝改挪到土里,茶余饭后的八卦很快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软毛兔子在冬日被小白养了之后也胖了一圈,按照阿蛮的说法啥时候就可以拔毛下锅了。每回这个时候,小白总是可怜兮兮地望着阿岫,阿岫只好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抚。
前几天的寻芳宴回来之后,阿岫果不其然又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上去就跟春日里的柳条一样了。关于这副身体为什么这么弱鸡的原因,阿岫曾经问过阿蛮,阿蛮只说也许是小时得病未能及时照料,便落了病根,又或者是从娘胎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了。
话说阿蛮曾言,她比阿岫大了些许,跟在大殿下身边时,恰逢遇见过女帝曾抱着在襁褓之中的阿岫,那时的阿岫被尚好的织锦包裹着,周围仆从环绕。
那时阿蛮尚不懂事,却也知道二殿下是陛下第一个可以承袭帝位的孩子,占了长女之位。
只是后来的事情就变得颇为玄幻,玄幻到阿蛮第一次知道,这皇宫是可以顷刻让人从云端跌落凡尘的。
曾经人人追捧的长皇女变成了如今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状况,陛下的刻意忽视更是纵容了这样的情况。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便是当事人是个知足常乐的,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也不出去,最多吃完饭绕着医女所走一圈消食。
说起来这医女所也离得惩戒堂很近,只隔了一个小弄堂,而之所以这么近,也是因为方便治疗,省的出人命。
这两日总是陆陆续续的有一些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郎君被送过来。
阿岫听小白说是因着近日初家郎君入宫,连贵夫气得上火,已经弄伤了不少无权无势的小郎君,就因为连贵夫一心笃定是因为这些妖里妖气的郎君迷惑了陛下。
阿岫闻言都惊呆了。
这男人耍起手段吃醋,还真的是够无法无天呀。
小白轻声对阿岫说道:“连贵夫如今便是仗着三皇女和四皇女所以才无所顾忌,而君后又常居深宫之中不问世事,如今这皇宫之中,除了陛下,便是这连贵夫最大了。”
说起连贵夫,阿岫隐约想起这暖亭好像就是他造的,其余的她也不清楚了,对于宫中人,她基本上都停留在认脸和知道名字的阶段。而君后,阿岫的记忆中好像曾经隐约出现过一张模糊的脸。
小女娃跌跌撞撞地跑着,伸手捏住了少年人纤长如玉的手指。弯腰抱起她的少年约莫十五岁左右,着一身素色锦袍,发带随着青丝垂下,身边还牵了一个比阿岫大了两岁的云朝岚。
【“这孩子太瘦了,五岁的孩子竟然还没有三岁的云曦云昭结实,不若便放在本宫的青云殿和阿岚一起养着罢。”】
小白轻轻的呼唤把阿岫从模糊的记忆之中唤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这具身体的记忆逐渐融合,一些零碎久远的记忆总是会令阿岫失神。
这一段在青云殿短暂的美好回忆,总是会在旁人提起继君后时想起。
医女所的门再次被敲响,小白打开门时,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迎面而来,一个已经宛如血人的郎君躺在板车上,身上的血还在不断渗出。
阿岫被这血腥味熏得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呕意,心中对连贵夫的行为更是鄙夷了彻底。
如此心狠手辣,已经不是恃宠而骄可以洗地的了。
阿蛮和段莲也都已经出来,见状开始处理伤口。
“这么大的伤口,若是运气好止住血还不一定活得下来。”段莲冷淡地说道。
淡漠的眉眼让小白有些气恼。
卑微的侍从,能有个活命的机会已然不易,竟然还在此处冷嘲热讽。
而阿岫也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段莲这话说得虽然难听了些,可是也是事实,伤口这么大,被感染的风险也大,这已经不是止血的问题了。
阿蛮取出一套长针,在火上烧红之后,又沾了沾一旁的烧酒,之后就穿上细线准备缝合伤口。
一旁的阿岫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阿蛮注意到她还站在一旁,轻斥了一句让阿岫回去。
“阿蛮,不若你的手也试试沾一沾烧酒?”
阿蛮怀疑的眼神让阿岫说话更加结巴了,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就……就……我瞧着先前有人也用烧酒处理伤口,后来感染化脓的状况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