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殿红绸追目,烟丝缭绕。任由外头寒风凛冽,殿内歌舞声华。
姜姒今日应付完周太后,又听许谦禀报了前朝几位权臣的动向,刚打算躺下来小憩,丹青便道定远侯梁府姑娘来了。
姜姒这头还没宣,梁晗已怒气冲冲地进了殿。
梁晗作为公主的伴读,和姜姒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是挚友。
姜姒瞧她一眼,问道,“做什么怒气冲冲的?”
梁晗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杯茶,才愤愤道:“阿姒,我被欺负了。”
姜姒好笑,“谁还能欺负得了你?”
若说起骄纵,姜姒排第一,梁晗定是第二。气场相合的人才能相互吸引,梁晗同姜姒玩儿的好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谢凛啊!”
姜姒戴耳珰的手倏顿,不慎磕到了耳垂,惹得她轻嘶一声。
说起谢凛,姜姒又想到了前一晚。
男人压制性地将她按倒在床榻,他轻眯的双眸和克制到发红的眼角,精瘦的身体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姜姒回神,脸色比先前红了些,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前阵子咱们两家在议亲,他母亲成日邀我母亲去府上打牌,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谁知,谁知她竟在私宅养了个外室,现在闹的整个盛京都知道了。”
“瞧咱们定远侯府笑话的人,自然多了去了。”
男子未成婚前就养外室,传出去名声自然不好。可谢凛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件事,明摆着是要打裴氏和定远侯府的脸面。
长街上议论纷纷,市井长舌妇们走街串尾的,还不知怎么编排梁家姑娘的。
竟比不上个卑贱女。
梁晗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自是怒不可遏。
姜姒闻言愣了半晌,她听说谢凛养了个女人,当下心口咯噔一声。可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和谢凛不过是各取所需,论起来也是她宠幸他,哪来的外室一说。
安抚了梁晗几句,待她走后,姜姒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
谢凛原是她一时兴起幸了的,说男宠或许难听了些,可也大抵就是。凭什么她的男宠还能养起外室来了?
姜姒心头怒意翻涌。
谢凛难不成想一男侍两女不成?
若非因皇帝之事,她又怎可能委身于他?虽然他生得俊,身姿挺拔,在床榻间也颇得她的欢心,可美男哪里不好找?
她堂堂公主,岂能委屈了自己。她就不信,寻不着个比谢凛更会伺候的。
想通后,姜姒便命人找了四五个男倌来,清一色的俊秀面容。这些个男倌也都并非草包,各个脸白红唇的,模样生得比女子还好看,穿着月白的袍子,略显瘦削,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一晚上下来,倒也是逗得姜姒开怀大笑。
谢凛透过清漪殿的窗棂望去,便见姜姒侧躺在一个男倌身上,另一个男倌正喂她喝酒。
其余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
姜姒勾唇浅笑,沉溺在这声色中,她惯爱吃冷酒,眼下已喝的半醉。
男倌痴痴地望着她的醉颜,清俊的脸上皆是媚宠之色。
而姜姒已是半阖了眼,脸颊也喝得泛红。
谢凛收回视线,肃隽的脸上闪过厉色,他的指尖掐着扳指,恨不得将那块玉捏碎。
男人下颌线收紧,薄唇紧抿,看着前儿个还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眼下已在旁人身侧。
姜姒好美男,他是知道的。
这几回床榻间,她也总是不经意摸向他的肌肉。
男人到底还是克制下来。
他转身,朝着丹青道:“公主醉了,好生照料。”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丹青:“?”
就这样?
她原还挺担心的,怕谢凛瞧见了进去会与公主起冲突。谁知道这位谢大人竟能不动声色,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这二人的关系还真是令人猜不透。
这厢姜姒半醉,有男倌倾身,半抱住她。“公主醉了,奴抱公主去就寝吧。”
姜姒只穿着件碧色对襟衫和同色襦裙,外罩丝透薄纱,她肤白赛雪,红唇齿白,发髻松散下来披在颈间,瞧着媚态十足。
一双杏眸潋滟粼粼,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勾.引。
姜姒只觉得热,睁开眸子,入目皆是几个瘦削的男子,虽生的周正,可食惯了谢凛那样的,哪里还瞧得上这样的清粥小菜。
她推开男倌的手缓缓起身,将丹青唤了进来。
丹青走到姜姒身边,轻声道:“谢大人方才来过。”
姜姒闻言顿时如酒醒般直起身,她瞧了瞧殿门外,并没看到人。
“人呢?”
不知为何,姜姒心底有点虚。
“走了。”
“他没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