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王晨坐在电脑跟前发着呆。

在他的面前，电脑桌面上打开了和老唐聊天的对话框窗口。

原本按照“既定”的剧情，他应该在这个时候和远在大洋彼岸的老唐学习英语口语。

只是在敲下那一行字的时候，他却变得有些犹豫——既然他已经不是那个“路明非”了，那么他还有必要再去接触老唐这个人吗？

对于路明非来说，老唐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朋友。

两个人同样拥有“血之哀”，又同是高阶的混血种，不管是命运也好，还是江南的恶趣味也罢，让他们两个人相遇了。

在老唐教路明非口语的那个晚上，路明非也曾经被那一份名为“义气”的东西所感动。

因此在不得不面对化身诺顿的老唐的时候，路明非也曾经迟疑过。

在将那柄名为“贪婪”的炼金利刃刺进老唐——不，应该说是诺顿的小腹中之后，他还曾经向诺顿说过一声“对不起”。

但王晨终归不是路明非。

他和路明非的性格很像，都是那种衰小孩——也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喜欢龙族的人不一定是衰小孩，但衰小孩看过龙族之后就一定会喜欢龙族。

王晨就是那种衰小孩中的典型。

只不过他毕竟没有经历过路明非所经历过的那种过往。

诺诺是照进路明非生命中最亮的一束光，而在诺诺之前，大概就是老唐了，就是这束光略显纤细了一点而已。

当然陈雯雯是不算的，陈雯雯只是路明非所能见到的，遥远的一朵花而已。

高岭之花。

虽然在小恶魔路鸣泽的帮助下，甚至在进入到卡塞尔学院之后，他自己就有了摘取这朵高岭之花的资格，但这朵花从来没有给过路明非什么“意外”、“惊喜”或者“感动”。

王晨喜欢绘梨衣胜过诺诺，所以他不会再像路明非那样对诺诺拥有那么深的执念。

同理，他对老唐的感觉也并不像路明非那样“深刻”。

对于王晨来说，老唐的身份成分中，最重要的首先是“龙王”，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其次才是路明非的朋友。

而对于王座上的那些双生子与混血种之间的战争，说实话王晨并没有什么太过切身的感觉。

成王败寇，生死自负而已。

不管是龙侍叁孙杀死酒德亚纪和叶胜，还是昂热杀死康斯坦丁，王晨都并不觉得哪里有错。

“所以还是算了吧。”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王晨关闭了和老唐聊天的那个对话框。

他不想让酒德亚纪和叶胜死在青铜城，也不希望老唐和康斯坦丁这对兄弟变成龙骨十字，但终归他只是一个穿越者，而不是神。

想要把两个拥有生死之仇的正在干架的两个人拉开，首先要具备的就是能够阻止这两个人的力量。

只有力量凌驾于他们之上，才有资格让他们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但现在的王晨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资格。

他还没有见到路鸣泽，连原本属于路明非的“外挂”都没有装备。

所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唯一的优势只是知道原本的“剧情”发展而已。

“就连薯片妞那样的‘文职人员’，都能跟前苏联克格勃的特工干架，我现在是连她都不如啊……”

关掉电脑躺上床之后，王晨不由得有些忧愁。

“路鸣泽第一次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应该是在路明非和芬狗等火车的时候吧？”

“就是不知道路鸣泽见到了我之后会怎么做……”

以路鸣泽对路明非的了解，大概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能够发现自己的“哥哥”被调包了吧？

然后以路鸣泽那种“我的哥哥我可以调戏，但别人欺负我就要他断手断脚”的风格，会怎么处理他？

“我是不是应该一见面就跟他坦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穿越了？”

“然后跪地求饶，求小恶魔高抬贵手？”

“但万一小恶魔一生气，不跟我做‘生意’了怎么办？”

“没有外挂，我要怎么去跟那些老狐狸和小龙人儿‘掰手腕儿’啊……”

“最关键的是，小怪兽那边要怎么办……”

“那个家伙不地道啊，给我穿越过来之后就不管了？”

“我的‘金手指’呢？”

“别人穿越，不是带个拉风的系统，就是带上一堆特殊的能力，最不济的也得送一把可成长的神器吧？”

“怎么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怀着满腹的牢骚与对未来的担忧，王晨渐渐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