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珠子玉质极佳,包浆莹润,定是主人常年把玩的珍品。”
闻骁捻着数了数,手感真好,“不过也是,督主可不像我这个穷公主,这样的玩意儿在您那儿怕是车载斗量,多一个少一个算不得什么。”
“唉,我这马屁好像没有拍到位,为了雕宝瓶我这手指头都戳破了好几处,好亏好亏。”
沈珺抿了抿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那念珠给闻骁戴在了腕上。
戴上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忍不住微微蹙眉。
闻骁没看出来这人的不自在,她晃着手腕上的珠子,恍然大悟:“礼尚往来,我们这也算是交换了信物了吧。”
“……殿下说的是。”
“那你可吃大亏啦。”
闻骁美滋滋地摸着手串,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空手,啊不,是该怎么让财大气粗的沈督主跟她一起赚钱。
“我那个啊,是边角料做的,不值钱,白芷让我挂着充门面的。督主这一串,能买一大车我那玩意儿。”
沈珺没有告诉闻骁,这串珠子是他当年为了熬自己的性子,一颗一颗亲手打磨出来的,曾经在他的手上缠了许多年,片刻不离。
“唉……有钱就是好,我啊,现如今最缺的就是钱了。”闻骁眼睛亮亮地看着沈珺。
这简直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吧。
沈珺哼笑一声,反而对着闻骁哭起穷来:“殿下说的是,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臣忝为东缉事厂提督,麾下有十二个锦衣卫千户所,万把来人就指着臣给他们找饭辙呢。”
“自熹和十五年那场洪灾之后,这几年一直不算风调雨顺,税收都征到了五年后了,户部已经三年不曾给锦衣卫发饷银了,这几年都是臣一直在想法子自筹,家里库房也是空荡荡呢。”
“哈。”
闻骁摩挲着怀里的暖炉,似笑非笑。
“税银征无可征,朝臣忙着党争,官吏贪腐横行,百姓食不果腹卖儿鬻女,活的猪狗不如。”
“可这几年来,陛下的飞仙园修的红红火火,银钱流水一般地砸进去,奇珍异宝不停歇运进京,也不曾听说缺钱。”
“烂。”
“真真儿是,烂透了。”
沈珺垂着眼帘,没有答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头儿闻沈二人刚出宫门,那边闻娇的马车早已出了宫门,奔着宫外去了。
不像闻骁连自己的车架都没有,闻娇不但有自己的车架,并且时常打着去外家玩耍的牌子,进出宫门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眼看着就要追上裴夙了,闻娇只觉得车子晃了两下,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驾车的小太监惶恐地跳下车查看了一番,“禀殿下的话,车,车辕坏了,暂时走不了了。”
闻娇透过窗户看到裴夙骑着马,距离她越来越远,大发脾气:“干什么吃的!会不会驾车啊,出宫之前都不知道好生检查的吗?”
可是发脾气也不能让车辕马上恢复,若不是她出来的急,身上还穿着一身显眼的宫装,她真恨不能直接下去走路了。
“你,去找我五哥,让他给我送一辆车过来。”
一旁的小宫女颇有眼色,“殿下,裴世子走的不像是回国公府的路,不知道要到哪儿去。要不,奴婢先跟上去,同裴世子说一声,就说殿下有召,让他回裴府等着接驾?”
闻娇想了想,去了裴府就得惊动裴夙的长辈,自己追着要嫁给裴夙是一回事,让裴家长辈知道这件事又是另一回事。
“不,你追上夙哥哥以后,看看他到底去了哪儿,我自去寻他。”
“是,奴婢知了。”
小宫女恭谨地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朵红色的绢花戴在头上,借着调整绢花的动作,双手在鬓边不着痕迹地捏了个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