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闻骁咬紧牙关,努力抵御着高热带来的疲惫和思绪迟钝,让自己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
“这点心看着很新鲜,我病了的这两天,尚御监还是每日不间断送点心过来?”
“……是的,殿下。”
便是憨乎乎如红蔻,那也是在这宫闱中挣命了小十年的人了。主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心里隐隐绰绰明白了些什么。
“我记得你收徕了一个尚御监的小太监,可用吗?”
“可用!”
红蔻斩钉截铁地应了,“来宝是个聪明的,但为人重情知恩,我于他有救命之恩。”
“而且,他一家子都死绝了,我认了他当弟弟,说好等日后我成亲生了孩子,会过继给他一个,续他家的香火,给他养老送终打幡摔盆。”
闻骁心说,红蔻不愧是日后能当上女将军的人,虽然现在还稚嫩,可这对症下药谋人心的手段,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
“听说五皇子最近苦练骑射,怕是辛苦极了。”
闻骁自觉她这个当妹妹的,怎么能不关怀体贴几分辛苦的兄长,这么好吃的点心,她可不能一个人独享。
“你告诉来宝,让他接下来几天,都要想法子把给我的那份点心跟五皇子的交换一下。”
红蔻很干脆地应了。
闻骁食指轻轻地叩着匣子,笑了起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闻骁决定给裴夙送上一份厚厚的大礼,希望裴夙能够喜欢她的这份大礼。
疾转的心思一旦停下来,困意和疲惫如同泥潭一般,再度缠绕了上来,让闻骁恨不能一闭眼就昏睡过去。
可她现在还不能睡!
红蔻放好东西,一扭头,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闻骁抬起手,恶狠狠地在手腕上咔嚓就是一口,殷红的鲜血顺着雪白的腕子滴答答往下流,可见咬的有多狠。
可怪异的是纵使把自己咬的这么狠,闻骁的表情却透露出几分轻松,甚至是在笑着的。
“您,您这是……”
“去,给我把那瓶白蔹送来的烧酒拿来!”
“啊,哦,好,我这就去!”
红蔻扎着手有些慌张地跑去花厅的百宝格里,拿到了闻骁需要的烧酒。
闻骁用完好的那只手用力将腕子上的伤口撑开撑大,命令红蔻:“倒!”
红蔻有些迟疑地提醒:“殿下,伤口沾,沾酒要疼死过去的。”
“倒!只要我不喊停,你就一直倒,一定要保证我伤口里每一处,都被烧酒冲洗了又冲洗,懂吗?”
闻骁认真地看着红蔻,一字一顿地下命令。
“是。”
红蔻自来是不会违背闻骁的命令的,哪怕闻骁让她立刻饮刀自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清澈的酒液汨汨流出,洒落在鲜血长流的伤口上,激的伤口处的皮肉不住收缩颤抖。可闻骁却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来,只是微微地蹙起眉头而已。
当一小坛子烧酒彻底浇完,闻骁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可不是疯了,高热不但让她浑身酸痛无力,反应迟钝,还带来铺天盖地的困意,如同海浪一般不停催促她放松心神,昏睡过去。
但她现在不能睡。
她还要等一个人,一个让她扭转未来局势,至关重要的无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