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气。”
五条悟坐在诺德对面,那句压低了却还是完全能够听得见的小声抱怨让他的男朋友笑了一下。
“……你在笑我,”咒术师不满地瞪他,有了些底气,“根本没必要吧?在美术馆你都不介意的!”
“那时候是有原因的。”诺德耐心地回答。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是男人……”
诺德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成年男性之间不会有这样的肢体接触。”
他的男朋友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到了这种时候,又“反正都是男人”了。
“真的好小气。”他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也不用这么严格吧?
通常来说,在当事人的面前抱怨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举动,一不小心就会吵起来。就算是五条悟也知道这件事。但诺德还是诺德,他的男朋友一向不容易生气,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微笑。
那副温和的态度很容易让人对他得寸进尺,哪怕原本不占理的事情也会越发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咒术师接过侍应生递来的菜单,面对整张纸上连配图都没有的非英语字母选择了放弃,“我看不懂。”五条悟说。
诺德想起来这件事,点了点头。
座椅被移动了一个角度,不远不近的距离,诺德坐在他的右手边,“随便点些什么就好,我想应该都会不错,”魔法师没介意刚才的对话,他低头看着五条悟手里的菜单,轻声说明着,“这部分是前菜,大多是一些拼盘……”
“嗯嗯……”
诺德的声音并不低沉或是高昂,大多时候都不会大声说话,那大概是某种社交礼仪,但因为五条悟身边并没有谁是这么纤细的类型,他也不太清楚。
总之,一旦要说明些什么,要确保对方听清时,就会像现在这样——稍微靠近些,侧过头,一边注视他一边说话,观察他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在确认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时给予回应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睛长久地和他对视。
但又有些不同。
比如说,在遇到不确定的内容时,魔法师也会用一模一样的态度向一旁的侍应生询问,在得到回答时看着对方认真地表达感谢。对,一模一样。
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被特殊对待的事实。
虽然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是礼貌啦,但是……
好刺痛哦,五条悟不高兴地想着,接着胡乱点了几个甜点。
这一类的餐厅都有一套恰到好处的上餐节奏,用餐过程中不会留下让人面面相觑的空白,几乎是刚一完成点单奶酪拼盘就送了上来,固然足够贴心让人惬意,唯一的问题大概就只有——五条悟的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
“对了,关于《Mary》,”诺德开口,考虑了一下,在餐巾纸上灼烧留下了一行字,“我会把她交给一位英国的魔术师,像之前说的,我的雇主。这是地址。虽然我认为对方应该会妥善保管,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但还是——以防万一。我也会和对方说明的。”
在装着烟雾报警器的公共场所使用的精巧的火魔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五条悟接过来,有些好奇地摸了摸烙在纸上的文字,又想起来,“你不自己留着吗?”
诺德一时没回答。
“我以为你还挺喜欢的。不是说因为是喜欢的作品吗?”五条悟接着问。
“只是因为不希望被销毁,”诺德轻声说,“而且那对我并没有价值,我留着她做什么呢?”
“装饰?”五条悟想了想,“画嘛,不都是那样吗?”
诺德安静了一会,“我不太擅长……保存东西。嗯,毕竟经常搬家。”
“经常搬家?”是他想的那种搬家吗?不如说……是他遇到过的那种搬家吗?
“……就是你想的那个原因,”好像会读心一样,诺德回答,对他微笑了一下,又说,“这个奶酪很不错。”
哇,转移话题。
虽然奶酪是不错啦。
……卡布里蛋糕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