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终于知道,林朝就是林暮,林暮就是林朝,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娘唧唧名字,林昭昭。
林昭昭想逃,绕是她反应再快,怎么跑得过裴劭呢?
只跑了不到十步,她就被裴劭和拎鸡崽似的提起来,裴劭两眼几欲要火,他厉声道:“你耍我!”
看他发飙,林昭昭瞬间心虚,烙饼掉地上也忘了心疼,何况去嘲弄他,她要是能安稳度过愤怒的裴劭这一关,都算佛祖保佑了!
眼看裴劭攥拳,她立刻抱头道:“不怪我啊!是你自己认错的!”
裴劭抿唇,周身比从天而降的雪花,还要凉飕飕。
他提起林昭昭,往马上一丢,自己也坐上去,迎着咻咻风雪一路狂奔,林昭昭坐得不稳,马上又颠簸,她只能死死抓他的衣服,这时候真的有点怕:“裴、裴劭,裴小将军,裴大哥,我是不该瞒着你,但但但这事,我也无辜啊!”
裴劭不言不语,猛地一抽马屁股,马跑得更快,林昭昭吓得脸色发白,可裴劭无动于衷,不过小片刻,他就停到靖国公将军府门前,无视侍卫的行礼,拽着林昭昭往里走。
林昭昭踉踉跄跄,喊了起来:“你想干嘛!”
周围国公府的侍卫婢女,皆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理会林昭昭。
终于是来到一间房间,房中燃着炭火,倒是不冷,林昭昭还是打冷噤,因为裴劭的脸实在阴沉,比雪霾天好不了多少。
林昭昭从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去多少次他们之间针锋相对,裴劭从没动过真格。
她眼圈微红,嗓音压着颤抖:“我爹……我要找我爹!”
裴劭才不管她呢,一把扛起她,用力丢到自己床上。
林昭昭被摔懵了,刚要爬起来,裴劭一手压住她的喉咙。
说出来真是可笑,驰骋沙场、识破敌方无数计谋的虎威将军,居然被一个小孩耍得团团转,最可笑的是,他的真情实感,在她眼里不过是游戏。
一想到这,裴劭冷笑了声,道:“林昭昭,怎么办,我以为我媳妇都找到了,结果媳妇跑了。”
林昭昭:“……那,怎么办啊?”
裴劭忽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是林昭昭的话,就是男人也没所谓,何况这能羞辱她。
他的手挪在林昭昭衣襟处,恶里恶气道:“不如这样,你赔给我做媳妇,反正你越长越好看,我不吃亏。”
他还以为林昭昭是男的。
林昭昭怔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瞬,刺啦一声,裴劭撕开她的领口。
也是这一刻,两人之间那种若隐若现,像是窗户纸一般的东西,被倏地捅穿,光亮瞬间照进屋中。
裴劭的瞳孔狠狠地缩了起来。
他看到,林昭昭锁骨精致,白嫩的脖颈处,挂着两道暗红色的带子,带子连着的,是块绣牡丹花的软缎红肚兜。
肚兜。
他的手僵在半空。
林昭昭手忙脚乱掩起自己衣衫,她面红耳赤,尖叫着踢打他:“滚!裴劭你给我滚!”
裴劭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伸手去抱她,也想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却也知道不合适,便连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了,他还想说原来她真的是女孩,想问她为什么一直瞒着他,但太多话要说,便也哑然。
突的,林昭昭摸到床头一个烛台,毫不犹豫地砸向裴劭,许是裴劭心里有愧,他不躲不闪,直到额角被砸得血液迸流,后来,伤口结成一道小小的疤痕——
到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
夜色正好,黄梨花木雕四时花卉拔步床上,林昭昭窝在裴劭怀抱里,她手指在他额角摸索,找了小一刻,也没有找到当年她羞愤欲死之下,砸出来的那伤口。
她叹了叹,小声说:“真好,你向来不留疤痕。”
裴劭捏住她的手指,放到自己颊边,黑暗中,他双眼十分明亮,音色略略低沉:“好什么?”
又呢喃自言:“什么都留不下来。”
他顺着她的手掌亲吻下去,把玩她手腕上的金腕钏,这对指头宽的首饰很轻薄,紧贴着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