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沿拉开抽屉，给了她一大盒整的柯达胶卷，“赔你的。”

姜稚安表情一秒转变。

她非常诚恳的看着苏沿，“我们的关系，弄丢两个胶卷算什么。”

苏沿“哧”的抖着胸膛笑了声。

姜稚安余光瞥了他一眼，“你今晚有事吗？”

苏沿：“怎么？”

“今天24号。”说完，姜稚安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沿。

苏沿完全没领会到姜稚安的意思，抬了抬眉梢，“所以？”

“12月24号是平安夜，你不知道？”

“听说了，舍友说超市苹果涨了好几倍。”

“... ...”姜稚安尽力忍住用枕头捂住他嘴的冲动，努力重拾对节日的热情和期待，“我们出去玩吧，听说东亚广场那边会有平安夜活动。”

苏沿舌尖顶了下腮，明显是一副嫌麻烦的样子，“西方节日，不过也可以吧？”

“多一个快乐的理由嘛。”姜稚安看完照片了，她放回信封里，“你去不去？”

苏沿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去。”

姜稚安拿着照片和胶卷站起来，“我去熏香肠那边看看，晚点再来找你。”

“嗯。”

姜稚安走了两步倒回来，“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做啊，不然我晚上打扰你的话挺内疚的。”

八辈子不知道内疚怎么写的人，装模作样说这个...苏沿没戳穿她，随口应了声“好”。

姜稚安走的时候顺手帮他把门带上了。

苏沿没干活，他视线直直的落在一旁的相框上。

框里是一张老照片，姜稚安和郭雄给他过四岁生日。

三个缺了牙的孩子，脸蛋圆圆的，笑容灿烂，没有心事。

苏沿并没被这样的天真感染，他情绪有些散，沉默得空气都像停滞了一般。

过了一小会儿，他放下手里的笔，打开相框背面的卡扣，里面叠放了张像素好得多的彩色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个大大的摩天轮，姜稚安站在中间，开心大笑，眼里盛着璀璨的光。

姜稚安这张照片拍得非常好，也并没有糊。

她不是问题，他才是。

照片里的苏沿被姜稚安比了个“耶”，他侧了头，浅浅的弯着眼在笑。

喜不喜欢一个人，看眼睛就知道。

照片里的他，无所遁形。

姜稚安讨厌真挚浓烈的喜欢，因为她亲眼看见了飞蛾扑火爱情的悲惨结局。

苏沿把相片卡回去，捏了捏鼻梁骨。

他垂着眼睫，轻叹了口气。

“得小心点啊。”

冬天黑得早，不到六点，路灯就亮了。

姜稚安随便吃了点饭，在姜姥姥“吃太少了”的关切抱怨下，出了小院。

广场亮着各种颜色的小灯泡，喇叭放着《平安夜》的英文版歌词。

姜稚安只会第一段，播到这个部分的时候，她才会跟着唱，像个不小心录上空白片段的磁带。

苏沿想笑，总被姜稚安威胁的眼神给堵回去。

姜稚安跟风买了两个平安果，戴上顶红艳艳的圣诞帽子，混在人群里，时不时凑热闹偷袭别人扔个雪球。

姜稚安扔中陌生人的后脑勺被抓了个正着，她看见气势汹汹抡着手臂的男生，赶紧躲到苏沿身后。

她拽拉着衣服站在身后，苏沿没法躲，只能被迫的，被雪球扔了个满脸。

苏沿眼睫毛上沾着点碎雪，有点狼狈。

稚安憋了一会儿笑，没憋住，弯着眼睛笑出声。

苏沿手提拎着她衣领，手指碰她后颈窝。

姜稚安被冻了一个哆嗦，紧赶慢赶的求饶。

她正闹腾着，突然一下伸手抱住他，把脸藏进他怀里。

苏沿身体稍僵，喉结滑动了下，“怎么了？”

姜稚安抬起头，脸上笑容敛得七七八八。

他顺着她视线看见给小孩买零食的付维国和他现任老婆。

小男孩大概十岁的样子，穿着棉袄子，戴着个圣诞帽，满嘴流油，无忧无虑写在脸上。

姜稚安把脸埋进苏沿的棉袄子里，闷闷的喊了声“苏沿”。

“嗯？”

付维国已经走不见了，姜稚安抬起头，“我好像对我妈的痛苦知道得太少了，是吧？”

她难得在见到付维国的时候没有情绪激动，但这样发怔平缓的样子让人更喘不过气。

苏沿下巴搁在她头顶，手拍着安抚了两下，“也可能是亲戚小孩儿，别乱猜。”

“也可能不是。”

付维国和郭英是初恋，同学聚会醉酒后有了付倩，姜稚安以为这就是故事的全部。

但姜宁可能并不是因为时隔二十年之久的失误而歇斯底里，而是持续长久的背叛。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

“苏沿，以后我再也不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