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韵像小鬼子进村，不光搜刮走了姜稚安的童话书，还拿走了她四五六年级的课本。

她走的时候心情极好，一手牵着妈妈，边跟姜稚安挥手。

姜稚安挂着假笑说了再见，想想书架子上失去的半壁江山，长长叹了气。

苏沿把人送完回来，伸手轻拍了拍她头顶。

“明天时间空出来？”

她没什么劲儿，懒怠怠的，“干嘛？”

“去新华书店买书，把你交出去的人质换回来。”他声调平温，带着点漫不经心，“去不去？”

姜稚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眼睛弯成月牙，“当然去啊。”

新华书店在西京市没几家，最近的一家门店离胡同大概需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

姜稚安和苏沿到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

营业员依旧是那副爱买不买的懒散样，陈列的书依旧是那副更新不快的情况。

很多人嫌弃它在日新月异的当下保守固执，但姜稚安却对这种一成不变非常着迷。

她还记得小学教辅书摆的位置。

旁边就挨着各种图画故事书，以及标价很贵的玩具。

姜稚安轻扯了一下苏沿的袖边，指了指现在放着各种四驱车模型的展示架，“以前那里摆着一个金头发的芭比娃娃，我放学了总拉着你来看，还记不记得？”

“嗯，后来被人买走了。”苏沿弯了弯唇线，“我存了一整罐的硬币全花掉了。”

姜稚安还记得是十岁还是十一岁生日礼物。

说到这儿，她回忆了下，“我上次收拾房间没看见，不知道放哪儿了，应该没丢才对。”

苏沿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你拿去和当时同桌还是谁，换了一罐千纸鹤。”

“... ...，最近的小孩都不喜欢芭比娃娃，喜欢看四驱小子。”

苏沿还安静盯着她。

姜稚安清了清嗓，生硬的跳过这个话题，指了指教辅资料，“你挑这个，我去拿童话书。”

苏沿视线在她因为心虚不停眨巴的眼睫上停了片刻，“嗯”了一声，大人大量放她一马。

姜稚安用一大盒子精装童话全集和按标价购买的教辅书从陈韵手里不等价换回了自己的旧书，开开心心享受完半个月流放，回了学校。

夏天黑得晚，七点还隐约能看到夕阳光落在天边的白金色线条。

她穿过人气爆满的篮球场，回了宿舍楼。

她没带钥匙，敲门喊了一声。

崔莉莉应了一句“来了”，拧开了锁。

姜稚安推了下门，被双眼肿得像核桃的崔莉莉吓了一跳。

她余光扫到自己的床铺，确定自己没走错宿舍后，关上门，“你怎么了？”

崔莉莉呜咽了几声，没说出个所以然。

姜稚安把包挂在椅子背上，侧着身体坐下，换了个人问。

殷缘笑了笑，解释道：“昨天晚上学校露天放了《霸王别姬》，她去看了。”

姜稚安似乎能想出前因后果了。

她跟着笑了下，“之前叫她一起去录像厅看，她不是不去吗？”

“昨天估计是哪根筋没搭对。”殷缘话音刚落，崔莉莉突然放声惨叫，“安安啊，程蝶衣他好惨啊！他怎么这么惨啊！我可要心痛死了！”

姜稚安看她夸张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又笑了声。

崔莉莉擤了下鼻子，闷声开了口，“我现在都这么伤心了，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在想，... ...我和苏沿说好了请客吃饭的事，你现在哭这么昏天黑地，明天能出去见人吗？”

“... ...”崔莉莉脸上的悲伤忽得一下卡壳，碎了一地。

她往回憋了憋眼泪，扭头看另一个贴着黄瓜面膜的舍友，“董小妹，怎么可以快速消肿来着？”

“冰块冷敷。”

崔莉莉从钱包里拿了一块钱给姜稚安，捧着脸朝她卖乖。

“怎么？”

“安安，我懒得穿内衣了，你帮我买两根棒冰回来好不好？”

姜稚安看了眼表，八点四十，估计刚好能赶在小卖部关门前买到。

她伸手接了钱，替崔莉莉跑了趟腿。

宿舍十一点统一熄灯，但关灯之后几个女孩子之间有办不完的茶话会，姜稚安快到两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早上是被宿舍里乒乒乓乓的闹腾声吵醒的，本来以为挺晚了，一问时间才六点十分。

姜稚安：“你们干什么起这么早？”

“化妆，梳头发，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