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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在地上磨蹭了会歪着头细细端详了一边面前的女人。
月色里一张带着棱角的脸白得像敷过粉眉毛上挑长眼睛。不笑的时候有一点凶笑起来之后也没和善到哪儿。
哪吒记起白天爸爸带他去接妈妈可他还没接着就先睡着了。难道这就是他一直呆在国外,从来没有见过的妈妈吗?
为什么跟爸爸给他看的照片上的人不太一样。
哪吒挠了会脑袋奶声问道:“你你是是我妈妈吗?”
米嘉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说刚刚还不敢确定那现在是可以下结论的时候了。哪吒说话十分用力,哪怕句子很短,依旧存在卡壳和重复的问题。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好所以很刻意地眨眼,吞咽口水两只环起的小脚甚至跺了跺地板这些都是口吃的人会有的附加行为。
米嘉无意识地皱眉,轻叹一声。她掀开被子坐到床边上向着下面的小男孩道:“是呀你爸爸难道没给你看过我的照片?”
哪吒没回答又追问:“那你你叫什么?”
米嘉说:“米嘉米饭的米,嘉奖的嘉。”
这个信息倒是能对上,哪吒仍旧有顾虑:“你你不像!”
可她真的就是啊,米嘉哭笑不得。
因为害怕他跑,她着急解释,但结巴的人就是不能着急的。
“你你再好好看看,我真真的是!”
哪吒原本壮着胆子,双手撑地站起来,预备坐到米嘉旁边,再近距离地好好看她一看的,听到她话,立马将脸一拉,埋头向外走。
米嘉前一秒还看见小孩儿眼里好奇的目光,后一秒就被他嫌弃得丢在了一边。她纳闷地跟着走,小声问:“你怎么了,你生气啦?”
可不是生气了吗,哪吒两只小手直接抱在胸前,头低得下巴贴在睡衣上,没穿鞋的两只脚啪嗒啪嗒地往前跑。
“哎!哪哪”
“哐!!!!!!”
哪吒一脑袋撞在了半开的木门上,起初几秒完全懵了,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后,头一昂,放声大哭!
米嘉真是烦死了自己不合时宜的结巴,快步走过去,开过灯,将哪吒拉进怀里。
他一张小脸完全皱着,眉心被挤得隆起一个包,眼泪珠子像断了的珠串,一大颗一大颗地落在米嘉手上。
米嘉检查了一下,他是头顶撞的门,现在热乎乎的一块肿起来,看着就疼。
米嘉给哪吒很轻地揉了揉,柔声安慰着:“很疼的,是不是?”
米嘉下意识地将他搂在怀里,感受到他小小的身子剧烈颤抖,自己也像被传染一样,跟着抖了起来。
在机场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她其实就想这样拥抱他了。
尽管失忆这几年,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喜欢小孩,别人每次预言她真正见到自己孩子就会改观时,也表现得十分不屑。
但见到哪吒的第一眼,他小小的身子趴在季舜尧肩头,心便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她只有不断压抑着才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季舜尧将孩子抛给她的时候,她不仅没有觉得反感,那份体重就像绑在草上的石块,沉甸甸地落进她沉寂的心湖了。
门上这时被人敲了两下。
季舜尧声音响起来:“怎么了?”
哪吒听到他声音,立马动作颇大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小手掌展平了往前一拍,正好打在米嘉的脸上。
米嘉心里缩了下,还是太着急了。
孩子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她。
哪吒飞奔着扑到季舜尧怀里,如果说刚刚的哭声不过六十分贝,刚到刺耳的警戒线,现在已经直冲一百二,整栋房子都开始颤抖了。
季舜尧在米嘉指点里摸到了他头上的那一个肿包,心疼得揪了一下,却并没像其他关心则乱的家长一样,把责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
这种时候他还能保持着冷静跟镇定,问:“刚刚是妈妈让你撞到门的吗?”
哪吒正哭得昏天黑地,不想探讨这么哲学的问题,无奈爸爸是冷面的阎王,任凭台下的人怎么高喊冤枉,还是铁了心地不依不饶。
哪吒能怎么办,含着拇指摇了摇头,承认是他自己走太快了。季舜尧充满疑惑地看着他:“你自己的责任,你拼命哭什么?”
哪吒被这缜密的逻辑给折服了,拿手挠了挠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其实排除被人欺负,他也可以为头疼而哭啊。
单纯的哪吒将张大的嘴巴闭起来,只是小声哼哼了。
米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父子之间还能这样互动。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冷静,另一个没头脑地相信了,全力配合。
哪吒的伤不严重,季舜尧连医生都没让找,将他抱回到床上,允诺会给一颗早安糖,就算对小孩子的慰问了。
哄睡期间,米嘉一直远远倚在卧室门上看着这对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