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澈心思有些复杂。

车子开的速度很快，窗外是婆娑的树影，窗内是灯光昏暗的车厢。

贺怀章阖着眼，抿着薄唇，脸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齐澈凑近了些，在封闭的车厢内，又闻到了贺怀章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味，提神醒脑。

贺怀章对他悄悄地靠近毫无察觉。

齐澈伸手在贺怀章面前挥了挥，发觉贺怀章真的没反应以后他又凑近了一些。

鼻尖的雪松味又浓了一些。

齐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离贺怀章的脸这么近。

贺怀章长得很好看。

有些人的脸远看脸型五官优越精致，但近看却能发现许多瑕疵。

还有些人，远看五官不出挑，但近看却能发现五官的组合很顺眼，甚至挑不出瑕疵。

贺怀章两种都不是。

他不一样。

贺怀章的五官远远看上去也能看出是女娲娘娘的杰作，近看更是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来。

贺怀章的肌肤是那种冰雪般剔透的白，就像脾气一样，冷冷冰冰的不带点人气，但眉间微弱的病气中和了那股莫名冰冷，反倒有了点人的感觉。

“看够了没有？”

贺怀章睁开眼，冷冷淡淡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齐澈吓了一跳，他瞳孔睁得大大的，头猛地撞在了前座的靠背上，

唔，好痛。

右手捂着头，他有些委屈地看着贺怀章。

摸着头上凸起的肿块，齐澈默默挪开了位置，坐得离贺怀章更远了点。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贺怀章微不可查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心里却止不住地在怀疑。

这新来的佣人，做事粗手粗脚，人也咋咋呼呼的，像只生活在草地里的小兔子一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一蹦三尺高。

真的不像是对贺家有所图谋而来。

那会是为什么而来？

贺怀章垂下了眼睫，神情淡淡不带一丝情绪。

一时间两人在车厢里相顾无言。

*

贺家与沈家离得不算远，车子很快就回到了贺家。

晚上也不需要他做饭，所以齐澈和贺怀章下车后各自回了房间，没有交流。

齐澈随意吃了两片吐司面包和一瓶纯牛奶垫垫空空如也的肚子。洗漱完以后，贺怀章派人给他送来了冰袋，让他冷敷刚刚在车上撞的伤口。

听说这样对伤口的恢复会有用一点。

齐澈笑着接过冰袋，那位给他送冰袋的佣人还打趣地说：“少爷这么关心你，肯定已经把你当成贺家人了。”

齐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站在门口和送冰袋的短发佣人聊起天来。

与佣人的闲谈里，齐澈也得知了贺家佣人间的潜规则和一些他早就想了解的事情。

第一就是有关于女仆装这件事。

贺家的佣人之所以要穿女仆装工作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一个考核。穿女仆装正是其中之一。

考核结束过后可以选择穿着女仆装上班，也可以选择不穿，没有强制要求。

因为贺家家大业大，受许多人觊觎，经常有同行公司人员翻墙或者扮成佣人进来窃取资料。

所以贺家佣人都是层层选□□的，每位来工作的佣人都会有一个考察期和观察期。

在考察期和观察期期间。家里的佣人，李叔还有贺怀章，都会分别给新来的佣人打分。

要是等到考察期和观察期结束，佣人的分数没有得到及格的话，将会被辞退。

要是佣人的分数及格的话，那么佣人将会被接纳成贺家的一份子，贺怀章会给每位佣人购买六险二金，并且每个月支持佣人请不扣工资的两天事假。

包吃包住，钱多事少。

月休10-12天，六险二金，还有年终奖。

这份工作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工作了。

要是在上辈子齐澈肯定会抱住贺怀章的大腿不放开，但是现在他却没了这个心思。

继续和佣人寒暄了几句后，两人在门口道别。

齐澈拿着冰袋敷了敷有些肿起的额角，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

他不觉得刚刚佣人对他说的话全是真话。

会不会，佣人和他说的话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想着想着，他坐在了床上。

看样子，他还要继续穿一段时间的女仆装。等搞清楚问题的答案，再找个机会离开贺家。

由于头磕到的原因，齐澈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被子被裹成一团毛毛虫，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后面齐澈又在贺家呆了几天，逐渐熟悉了乐家的规矩，也摸清楚了贺怀章的作息。

大部分时间贺怀章都待在书房里处理文件。

他只需要在早中晚餐这三个时间点给贺怀章做好饭菜后给贺怀章送进书房就好。

有时候贺怀章不在家里吃东西，会坐车出去一段时间，然后到晚上才回来。

每当贺怀章出去，他都可以在家待上一整天的时间，什么也不用做。

过了段时间，齐澈和贺家的佣人们也渐渐熟悉起来。

又是一个贺怀章出门，不回家吃饭的日子。

外头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正是一个出门的好机会。

齐澈和楚云早就约好了，一起去吃上次说的那家私人厨房。

出发前，齐澈在包里带上了要换下来的衣服。他提着背包，走出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往身后贺家看了一眼。

这次出门，是因为楚云说找到了一些线索。想到这里，齐澈的心情就有些雀跃，终于要把这一切都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