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夫人虽年过四十,却是保养得宜,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猛的一看,宜嫔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年轻时定也是个大美人儿。
她虽是宜嫔与郭络罗贵人的亲额娘,但十个手指头有长短,她更偏爱于长相明艳,娇憨天真的长女,一进翊坤宫的门就将宜嫔上下打量了个遍:“……你这孩子也是的,先前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若非春华姑姑托人捎信儿回来,额娘还不知道你病了。”
“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得学会爱惜自己的身子,下次切莫再贪吃冰碗吃坏了肚子。”
宜嫔喜欢撒娇,在郭络罗夫人面前宛如孩童,“额娘,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儿,都是春华姑姑小题大做,您瞧,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郭络罗贵人就来了。
瞧见小女儿,郭络罗夫人自然也是高兴的,可与方才的欣喜若狂比起来,那就差了些。
这些年,郭络罗贵人早已习惯。
这次郭络罗夫人进宫难得,免不得多叮嘱了宜嫔姐妹两个几句,最后更是将不相干的人都遣了出去,低声道:“……如今那乌雅主子是佟贵妃跟前第一人,你们要记得莫要与她硬碰硬,若她这一胎生下儿子来,十有八九都是要养在佟贵妃膝下的。”
郭络罗贵人脆生生道:“额娘,我们都晓得的。”
郭络罗夫人点点头,欣慰道:“如此最好,你们在宫里头好好地,我们在外头才能放心。”
“特别是你们阿玛,想当初知晓吴三桂谋反,大晚上急得睡不着觉,巴巴将消息递进宫来,生怕皇上心情不好,你们说了什么话惹得皇上不高兴。”
宜嫔虽不大聪明,却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当即微微皱眉——当初她可没收到这消息啊!
心里虽狐疑,但宜嫔却没多想,陪着额娘、妹妹说了好一会话,这次依依不舍送走了郭络罗夫人。
不曾想郭络罗夫人刚走,后脚春华姑姑就跪倒在宜嫔跟前,将郭络罗贵人的真面目都道了出来。
若换成平日里,宜嫔肯定是不相信的,可方才她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今只将信将疑道:“……她,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怎么会这样做?”
春华姑姑见她这样,也有几分欣慰:“娘娘,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入了宫,你们不光是姐妹这么简单,还要共同分享皇上的宠爱,您得到的宠爱越多,皇上分去贵人那儿的宠爱就越少,您说,贵人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说着,她更是轻柔替宜嫔散去头发,劝道:“后宫中的日子与位份没有太大关系,您瞧永寿宫那位,不过是庶妃身份,吃穿用度却是最好的。”
“反观贵人一直不算得皇上喜欢,平日里也就靠您匀些好东西过去,贵人是个心气高的,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宜嫔很是不解:“可她防着我做什么?我可是她的亲姐姐啊,若我得宠,难道还会忘了她不成?”
春华姑姑微微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宜嫔得宠,所以郭络罗贵人心里才会不舒服,有道是有对比才会有差距,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若两人都不得宠,那是难姐难妹,定会患难与共,可如今是云泥之别,这叫郭络罗贵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春华姑姑不知道宜嫔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可打从这一日后宜嫔待郭络罗贵人却没之前那么亲热,更是偷偷与她说要她多留意着东偏殿的动静。
春华姑姑一听这话,差点激动的要掉下眼泪来。
郭络罗贵人当初是提着个包袱就进了紫禁城,吃穿用度乃至于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春华姑姑帮着安排的,虽说郭络罗贵人擅笼络人心,但与老道的春华姑姑比起来,那还是有些差距的。
春华姑姑一出马,很快就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郭络罗贵人的确是买通了替郭络罗一族递消息的那侍卫,打从她刚入宫就存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心思,她的姐姐宜嫔对她而言不过是踏板而已。
最最重要的是,郭络罗贵人上个月小日子没来。
春华姑姑是如临大敌,连忙将这件事告诉了宜嫔,更不忘提点了宜嫔几句:“……娘娘切莫心软,前头的事儿贵人就做的不地道,如今有了身孕却连您都瞒着,分明是连您都防备着!”
“娘娘您对贵人如何,奴婢是看在眼里的,偏偏贵人没有将您当成自己人,反倒是当成了对手似的!”
宜嫔也是一筹莫展,当初郭络罗贵人被送进宫就是替她固宠生孩子的,可真到了这一天,想着郭络罗贵人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姑姑觉得本宫该怎么做?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本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