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猫界第一噜
作为美院油画系的优等生,叶矜的钢琴也弹得不错。
曲子的音调慵懒悠然,还有些淡淡的伤感。
餐厅里的每位宾客都会时不时看一眼钢琴前的颀长身影,气质出众,容貌精致且冷淡。
在琴键上优雅跳跃的手指像是一场视觉盛宴,让每位看众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不过,总会有扰乱气氛的人。
“你他妈弹得什么玩意儿?”
一道红酒泼在叶矜身上,白衬衫染上了淡红的酒渍。
曲子最后的尾调也破了音——发出“铮”得一声。
他身后的人还在骂:“难听死了!简直给老子听吐了!你丫给人哭丧啊?”
叶矜敛神,先是弹了弹身上的酒水,再细心地拿纸巾把钢琴键上的酒水擦干。
最后才转过身,看向找茬的这个人:“弹奏什么样的曲子是我的自由,请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这人冷笑着,“我不管,你今天弹得这玩意儿让小爷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我话撂这了,你要不给我好好道歉,这事没完!”
叶矜认识他,他叫路楠,说起来大家还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人。
路楠住在最边户,从小就喜欢跟在贺嘉楷身后,二十多年来没少跟叶矜对着干。
如今叶矜父母离世,家里也没落了,路楠自然不会放弃踩他一脚的机会。
路楠在这,贺嘉楷估计也在。
贺嘉楷和路楠不同,他喜欢叶矜。
自从一个月前跟叶矜表白再次被拒绝,他就再没出现过。
叶矜随意一瞥,就从不远处未关的包厢门看见了对方。
他拦住要上前讲道理的店长,语气平淡:“我来处理,没事的。”
他暂时在这间西餐厅里兼职弹钢琴,老板对他不错,他不想影响店里生意。
路楠嗤笑一声,看笑话似的看着他。
酒水渗过衬衫贴着皮肤,不太舒服,叶矜没去管:“怎么道歉你觉得比较有诚意?”
路楠嚣张地扬起下巴:“去我们包厢,陪完一瓶酒这事就算了。”
叶矜直直看着路楠,直到把人差点看毛了,才悠悠应声:“好啊,走吧。”
包厢里有不少人,除了叶矜认识的贺嘉楷以外,还有好几个他见过但不熟的人,基本都是些富二代。
他们明摆着故意来找茬,今天是跨年夜,一群男生出来浪,不去酒吧,也不去KTV,反而专门找了家不出名的音乐西餐厅开包厢,吃牛排喝红酒?
鬼都不信是碰巧。
不过是虎落平阳,谁都想踩上叶矜一脚。
路楠往椅子上一坐,语气嚣张:“喝啊!”
叶矜垂眸瞥了眼,路楠开的红酒价格不低,算是上档,早就醒好摆在那等他了。
对方加贺嘉楷一起总共六个人……还是能打一顿的。
不过要提前计算好明天要付多少医药费,他现在还真挺缺钱。
叶矜随手拿起酒杯,坐贺嘉楷身边的一个男生提议:“等等,对瓶吹吧?我还没见过别人对瓶吹红酒呢!怎么样,你们看不看?”
“叶少爷对瓶吹红酒那可不得看!”
众人哄堂大笑,催促着叶矜快点。
这瓶酒的口感并不甜,微涩,还有些苦。
相比啤酒来说味也更沉,想要利落地吹完还是挺有难度的。
叶矜花了足足五六分钟,才让这瓶酒见了底。
但其他人并不满意,因为叶矜既没有在生气,脸上也没有他们想看的屈辱感。
路楠嘲弄地说:“一瓶怎么够,要不再来一瓶?”
而作为曾经坚定的追求者,贺嘉楷就像事不关己一样坐在旁边,没帮他说一句话。
叶矜也不意外,贺嘉楷就是这种人。
他就是想要曾经一直漠视他的叶矜,现在低声下气来求他。
可叶矜全程都没往他身上看一眼。
就算没了家世背景,叶矜仍然无视他。
“啪!”
贺嘉楷夺过叶矜刚喝完的空红酒瓶,猛得摔在地上。
霎时间,包厢里安静到掉针可闻。
路楠跟狐朋好友面面相觑:玩大了?贺嘉楷不会心疼了吧?
但实际上,贺嘉楷只有满心不忿,凭什么?
曾经叶矜瞧他不上,他接受。
确实,比家世比不上,比才华也逊色三分,是他高攀不起。
可如今叶矜明明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还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贺嘉楷站起身:“求求我,我就带你走。”
如今的叶矜,还有什么拒绝他的资本吗?
叶矜笑了:“求你?不如求狗——”
他舒展了一下手指,醉酒配打架,再合适不过。
他走到门口,准备锁门打狗,结果刚握住门把手,就有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门。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突然出现,环顾包厢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叶矜脸上。
他一把握住叶矜手腕:“跟我走。”
叶矜认识他。
最近一周,只要他来这里兼职弹琴,就一定能看到这个男人。
这人每次什么都不做,也不像其他别有心思的人会在结束后找他搭讪,只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弹曲子。
叶矜打架的心思散了一半:“好啊。”
他顺从地跟在男人身后,贺嘉楷望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狐朋狗友们摸不准贺嘉楷态度,一个个都没敢动。
·
叶矜都没问男人要去哪里,对方也没说。
只是攥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直到一路走出巷口,来到灯红酒绿的马路上,对方才好像猛得醒悟,唰得一下松开。
叶矜:“谢谢你替我解围——怎么称呼你?”
“向溱……三点水的溱。”
“好……我先去吐一下。”
叶矜的胃不太舒服,他晚餐没吃,又空腹喝了一整瓶红酒,这会儿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