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意是被冻醒的,她起来时整张被子即将滑到榻下,只剩一个小角堪堪盖在身上。
外头天才蒙蒙亮,屋内还是暗沉一片,合意往身上拽着被子还想再睡一会儿,没成想一转身、透过屏风隐约见到屋内站着一人。
合意惺忪睡眼顿时瞪大,整个人吓得从床上弹起来,脑袋猝不及防撞在墙上,一声惊叫顿时转为呼痛惨叫:“唉哟!”
合意抱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时候,重明已经走至屏风前。屏风比合意高了一头,却只到重明脖颈处。
重明双手架在屏风上,只露出一张俊朗脸庞,星眸微转带了几分不解:“你叫什么?”
合意后脑勺隐隐抽痛,小声道:“我忘了我昨晚值夜……”
大清早的突然发现屋里有别人,差点吓死好吗!
合意睡醒便要上班,揩去眼角泪珠,出门简单洗漱,然后接了盆热水给重明洗脸。
小榻忒硬,合意睡时没察觉,醒了才觉得腰酸背痛,时不时就会揉一下酸疼的腰背肩颈。
但在“知情人士”琉璃眼中便是:合意与少爷……咳,两人之间不清白了。
下午杨管事向重明禀告入学事项,说到一半便吞吞吐吐道:“少爷与合意那丫头……”
见重明投来疑惑的眼神,杨管事正不知如何开口,正好合意练武回来路过书房,杨管事连忙冲合意招手、示意她进来。
杨管事轻咳一声,做好心理建设,张口便问:“少爷可是已将合意收入房中了?”
经过琉璃的科普,合意已经深刻明白了“收入房中”这四个字的深层意思,顿时大惊失色:“我不是我没有是谁在瞎说!”
琉璃低头深藏功与名。
杨管事表情向来紧绷严肃,这会儿有点慈祥有点红,又有点喜上眉梢:“我听说前几日合意你给少爷送了簪子,且少爷收了,可有此事?”
合意点头:“是有这事,但是……”
“发簪向来是定情之物,”杨管事目露了然,“你送少爷发簪难道不是在向少爷表露心迹?”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合意身上。
冤枉啊!合意要是知道古代送发簪约等于表白、打死她也不敢送这个啊!
“我还送了春见姐姐发簪,还有翠翠,我给她带了糖葫芦的!”合意连忙解释,“我送少爷发簪纯粹就是感谢!感谢少爷给我升职加薪,绝不敢有其他意思!”
“真的?”杨管事面露疑惑,难道真是他搞错了?
“千真万确!我跟少爷绝对是清白的!”合意斩钉截铁道,“再说了,若我真对少爷有这意思,少爷能接这发簪吗?”
“是吧少爷?”合意扭头看向重明,一双大眼恨不得嵌上两个字——坦荡。
比之刚才,这会儿的重明面色微冷,嗓音也低沉暗哑,看起来隐隐有些不悦:“绝无可能。”
合意抚掌:“你看!”
杨管事:“那合意昨夜宿在少爷房中……”
重明冷冷道:“只是值夜罢了。”
合意并未察觉重明神色有异,只对着杨管事愤慨道:“事关少爷清誉,杨管事你不能人云亦云,你得相信少爷啊!”
杨管事连连点头,反应过来后瞬间站直了身板,看向合意的眼神只能用五个字描述:你什么态度?
顶头上司强硬起来,合意瞬间气弱,闭上嘴巴站一旁当背景板。
杨管事毕竟活得岁数长,对于重明的神态变化更加敏锐,细细回想,重明刚才对于自己误会两人的话无甚反应,反倒是合意矢口否认之后才露出了不悦神色。
杨管事只觉自己窥到了真相,看向重明谆谆教导:“少爷如今年纪大了,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若是真有中意的人,还是要……”
重明冷冷看了杨管事一眼,杨管事顿时了然,转而说起正事:“再过几日便要入学,以往少爷功课少,不要书童也没所谓,今年功课增多,不若还是带个书童吧,府里今日新进了一批仆役,其中恰好有几个识字,可要带过来给少爷看看?”
这段话其实是杨管事每年必有一次的说辞,杨管事这回其实也只是随口一提。
重明正想拒绝,余光瞥见合意低头也藏不住的兴高采烈,突然改了主意,淡然道:“是得有个书童才行。”
不必杨管事再说,重明已指向了合意:“就她吧”
合意正想着重明再过几日便要去学院,到时候自己天天划水摸鱼乐不可支,随即便觉得头顶灼热,她悄悄抬头一看,便见杨管事看向自己表情复杂。
怎么说呢,三分无奈,三分惆怅,再加四分无语。
合意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