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散落,衣裳尽湿,陈瑾的脸色更显苍白,若非顺帝以外袍披在陈瑾的身上,陈瑾不知该有多狼狈。
陈瑾一句那又如何,气氛一凝。
听闻变故赶来的人不仅仅是顺帝,随帝而来的更有朝臣,宫中的女眷也是接二连的赶来,乌压压的一群人,都是老相识了。
陈瑾不愿意接受原以为解脱却又重头再来一回的状况,心中本甚是气闷;偏偏一睁眼更看到了老仇人,气不打一处来的陈瑾打人宣泄,却也清楚司徒晋不是一般人,打了人,更要打得无人能捉她把柄。
陈瑾并不理会周围的朝臣一个个微蹙眉头,分明等着她解释,好似她若是无法给出让他们满意的答案,便怪不得他们不敬她这个公主的态度。
意示身边宫女回雪扶她起来,陈瑾走向司徒晋身边的衣着华丽的中年贵妇人,还有旁边梳着妇人头饰,却不过比陈瑾大五六岁的女子,神情冷漠地问道:“司徒晋冒犯本宫,本宫打他一个耳光都是轻的。司徒贵妃,宜佳姐姐,你们以为不妥?”
“康乐,安之明明为了救你跳入湖中,纵然有损你的名节,却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动手伤人,难道不是恩将仇报?”被陈瑾称之为宜佳姐姐的女子正是陈瑾同父异母的姐姐陈玥,也算是司徒晋的表妹,更是贵夫人司徒贵妃的女儿,大齐的宜佳公主。
陈瑾抬起眼眸,神色带着几分冷意的道:“纵然他对我有救命之恩,难道做出有损我名节的事便是理所当然?都说司徒安之翩翩君子,竟不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何况比起受司徒安之的救命之恩,你又怎么知我不会更愿意死在这里?”陈瑾眼中的掠过阴冷。眼前的事上辈子她并没有经历过,不过她倒是记得十四岁那年有过类似的事。
想到这里,陈瑾看向宜佳公主,她这同父异母的姐姐。
上辈子陈瑾没中她的计,才回来竟然就着了她的道吗?
不,或许应该反过来,就是因为这辈子的她着了宜佳的道,这才让她再回来了。
“阿瑾,不可胡言。”陈瑾的话落在人的心间,听得人心惊胆颤,顺帝第一个喝斥,并不想听到陈瑾轻视性命的话。
“臣冒犯康乐公主,臣知罪。”顺帝一喝,陈瑾拧紧眉头想要反驳,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奇异的平息了在场的人难言而起的怒意。
司徒晋同样浑身湿透,俊逸的面容虽然被陈瑾烙上了五指印,他却不见慌乱怨恨。内敛的朝顺帝作一揖,也与陈瑾作一揖,举止投足尽显世族风范,仪态优美。
陈瑾在听到司徒晋的话时,更觉得气闷。今日的局面,无论是陈瑾和司徒晋都休想占尽上风。
虽然陈瑾未明始末,看她和司徒晋衣裳尽湿的样儿,两人一道落水不假。宜佳公主再是怨恨陈瑾,也不敢无中生有。那么司徒晋救陈瑾之事假不了,纵然他的行为确实有损陈瑾的名节,想以此定司徒晋的罪,绝无可能。
司徒家百年的基业,人才辈出,权倾朝野,与各世族皆有联姻。她一个公主可以因为司徒晋言行不当打他一个耳光,却不能因为司徒晋救她有违礼数定司徒晋的罪,更别想置司徒晋于死地!
陈瑾这会儿啊,的确生了杀念。这个男人,哪怕年轻,可是想到将来的他会成为大齐权倾朝野的宰相,最后更要夺这江山,陈瑾更是迫切的想要杀了他!
赔罪之后的司徒晋,缓缓的抬起头,同陈瑾四目相对,陈瑾一惊!
那双深邃的眼睛,宛如深不见谷的井水,平静无波。这不是此时年轻的司徒晋该有的眼神,他,他是已经成为司徒丞相,兵临于城下,随时要夺去大齐江山的司徒晋!
陈瑾和司徒晋夫妻多年,也是对敌多年,对彼此太了解,也太熟悉。仅一个眼神,陈瑾立刻意识到,在她不愿意接受穿越重生的时候司徒晋也重生了!
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陈瑾心中同样有疑问,在最后,她用命为大齐算计的司徒晋是不是成功了?司徒晋死了,因此才会和她一样重生了?
这个答案,或许唯有司徒晋会给到他,陈瑾却并不能问。
“陛下,毕竟安之是为了救康乐,所谓事急从权,虽有不当之举,康乐也给安之教训了。”司徒贵妃转过身福福身,一言双关的话,更是希望此事就此了结。
“娘娘。”这个时候,一旁传来轻声的问安声,只见一个身着大紫盛装的,面若牡丹的妇人行来,仔细一看便能看出,她与陈瑾有几分相像。不,应该说陈瑾像她。来人正是陈瑾的生母朱贵妃。
大齐朝至此建朝百年,顺帝继位三十余载,一生至此未曾立后,宫中由两位贵妃执掌中宫,一个是司徒贵妃,一个是朱贵妃。
这两位都是出自世族大家的名门闺女,宫中两位贵妃并立,未曾立后,同样昭示着大齐的前朝:司徒家和朱家权势滔天。
两族为众世族之首,两家相斗,相互制衡,可惜啊,顺帝维护了三十多年的平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