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风国律法日出第一声鸡鸣后群臣早朝,百官进出的平兴门除了司沐浴更衣之职外,另外还精心饲养了一只珍珠朱目鸡,每日按时辰打鸣打鸣几十年从来无误。
这会儿离早朝还有些时间,皇宫之内全是高墙大院,这条幽深小巷藏在夜色里更显深邃,提灯的内侍离我们一远中间便好似多了一条漆黑的深渊。
让我心里发紧的是,这条漆黑的小巷并没有表现上来的那般简单,一路走来总好似有人在窥探自己一般,从我们进平兴门开始便没有看见过一个侍卫,这躲在暗处悄悄窥探的不知道是何等境界的高手。
这种感觉好似到了三道坡的林子里,我在林间摸索前行的时候,身边的树林里其实正潜伏着一头花豹,只等我露出破绽它便从我背后扑出一击必杀。
但更让我恐惧的时候,这只是皇宫里面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若是从正门长驱直入又该如何?
一身细汗的走完这条巷子总算有了一些亮光,那是一张嵌在墙里的巨大镜子,三丈高一丈宽镜边全是镂空熔铸的古朴异兽,金属磨就的光滑镜面通体平整没有半点锈斑,它前面放了一排高低不同的金属烛台,上面插着的黄色羊脂蜡烛并未点燃。
小内侍把灯笼放好恭敬的站在镜子旁边的一道小门门前鞠了个躬:“文爷,有人要点灯了,您出来瞧一眼吧。”
沙恒凑到我身边指了指那块镜子悄悄说:“爷爷说这镜子叫‘斩肉身’,传闻心怀不轨的被它一照能被它直接化去肉身,那火烛虽然普通但是贪赃枉法之人也难在它面前点燃,大风国多少臣子因为它宁愿在外做那一辈子的太守,也不愿来皇城当个位极人臣的参政侍郎。”
听他这么一说我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再被这面大镜照住但总也躲不出去,但转念一想这东西虽然神异但多少应该没有传言里的这般恐怖,不然两国交战只需把这镜子抬到战场那还不是所向披靡?八成是吓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参政老爷们的。
小门里面咳嗽了几声,一个穿着枣红布袍的中年阿伯从里面开门走了出来,没理那小内侍反倒先给我们行了一礼,没理我们的回礼也没自我介绍,自顾从一堆灯柱里挑了最矮的两根放在那大镜的角落,又从一暗处的红木柜子里拿了两只崭新的羊脂蜡烛给我们。
“咳...两位,请吧,莫要误了时辰。”
沙恒接蜡烛的时候小声问他:“阁下莫不是无相门的段文耀段掌门?我爷爷常说你一人入仙阳的故事。”
段文耀驮着背在烛光里眯着眼睛看沙恒,笑了笑说:“护国公说笑了,哪里有什么无相门。”
沙恒还想再问,我心说这娃就是年轻了一些也不看看这会儿在谁的地头,这段文耀若是还提什么无相门哪里还轮得着他在这里打杂,第二天弃尸荒野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赶紧一把把他拉开,冲他使了个眼色:“办正事要紧,快快点着吧。”
我心无旁骛说话间已经把蜡烛点燃,段文耀接蜡烛的时候悄悄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沙恒回过味来自然已经清楚了这当中的关节,面无表情的把点着的羊脂蜡递给段文耀,后者把蜡烛仔细插好以后咳嗽了几下便背手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