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好了开山刀,这是目前我唯一的武器,裤带上还别了一个装蛇的大口袋,本来嫌这东西碍事想扔,但又想着万一陈浩已经被消化,有这东西多少能盛殓一下尸骨。
万一真到了那一步,活人总要替死人把事情做完。
三道坡的后山野物早就被打光了,也就剩下些蛇虫鼠蚁什么的,平日里砍柴也都是在这后山安全的很,后面便是连绵不绝的野林子,好的皮子都从这里出。
那大蛇兴许只是从后山路过,按痕迹来看是往老林子里走了,有人曾经在老林子里见过老虎,我这般过去跟请客吃饭什么区别。
我在林子里越走越深,不过运气不错,也兴许是碍于这条巨蛇的凶气,没遇到什么大的野兽,我穿着单衣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林子底下不大能看到太阳,总在这凉气里面走,身上的热汗开始发凉,越走越觉得冷。
周围已经尽是那几人才能合抱的老松树,那蛇游过的地方腹鳞把层层的枯叶全部翻了起来,顺着走也不至于丢了方向,只是越走光线越暗,还没能太阳下山林子里面已经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老林子留宿相当危险,三道坡的人相信人留在大山里睡觉是对山老爷的不尊敬,他觉得自家住了别人,就会让野兽过来把人吃掉。
但我好歹也在地球“留过学”,人类身上的味道其实老远就让那些野兽闻见了,这林子是它们的地盘,我现在在它们眼里就跟打了手电筒似的,会不会被吃全看它们今天有没有捕获到晚餐。
我找了棵看起来好爬一些的树,一直爬到最顶上,在树冠的枝桠间找了个位置躺了下来,树上多少还是安全一些,我在山上走了一天身上酸疼无比,咋一躺下了舒服得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手跟脚是再难抬起来了,虽然躺得不够舒服但也不想再费力起来调整位置。
人终究是血肉做的,我脑子里胡思乱想顾不得肚饿,也顾不得虫咬,不知不觉就直接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又看到了陈浩,我知道他有危险就想带着他赶紧走,但不管我怎么走总会遇到一条死路,然后被一条大黑蛇窜出来把他吃掉,我心里又急又气,恼羞成怒的砸了几下手,反倒把自己砸醒了。
后半夜温度更低,我在这早春的晚上只穿了一件单衣,醒了只觉得冻得难受,心里老想着能不能靠钻木取火点起一堆火来取暖。
有一些还醒着的鸟在林子里咕咕怪叫,声音很大像是在嘲笑我一样,我坐起来从枝叶间往外看,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今晚的月亮。
陈浩今天要在蛇肚子里过夜,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我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怨恨,但也不知道再怨恨一些什么,眼窝一热就流出泪来。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重新活了一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般没用,唯一一个可以聊天的独苗还被一条蛇给吃了,我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对这颗星球的一切还是一片空白。
我穿越过来做什么?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异世界美好的明天吗?
个体的悲剧丝毫不会影响历史的进程,陈浩跟我就算都死了,这个世界还是会有条不紊的前进,弱小的群体只能靠哭泣来重新获得生活的意义。
我擦了擦眼睛,还想多哭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听到树底下有人说了一句“小兄弟,你站那么高干吗呀?”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往下看,也不敢继续再哭,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讲过老林子里的狐狸会学人说话害人,你但凡应了它的声儿它就有办法开始害你,要问这样的故事,三道坡随便哪个猎户都能说上好几个。
深山老林的我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便好,我表面虽然淡定,但其实心里怕得要死,自己悄悄的在心里求神告佛,也不知道他们老几位能不能收到来自这异世的祈求。
天马行空想着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问:“小兄弟,你站这么高干吗呀?”
我惊叫出声,手忙脚乱的往旁边躲,一脚踩空身子一重就往下落,心里万念俱灰喊出一声:“卧槽。”
我眼看就要掉下去摔个好歹,吓我的那位一伸手便抓住了我的肩膀,手劲儿跟铁钳子似的,稳稳当当的把我拎了起来让我重新站好。
“你跑什么跑?你这下要是摔死了,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