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火锅不错,很多好吃的,不过一次性点完的话我们两个估计吃不完,先点一部分吧,剩下的等下次再来带你吃。”
听到还有下次,池霁连夜买飞机票跑回米国的心都有了。
看得出陆长明确实经常光顾,花里胡哨那么多菜品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点完了。
提交订单之后,他将iPad随手放在桌边,抬眸凝望着池霁,食指轻敲着桌面缓缓道:“说说吧,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因为是被陆长明直接从会议上拉走的,池霁还穿着颇为正式的高级定制西装四件套。
当察觉到自己这种着装在火锅店里面有些吸引眼球的时候,池霁担心陆长明因此被发现,于是将外套脱下来只留一件衬衣,含糊其辞的回答道:“决定来的很突然,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说。”
听到这番话,陆长明长叹一口气,表情似是有些无可奈何,虽然说着发牢骚的话,语气中却完全没有沾染上任何怨气,反而有些纵容的意味。
“好吧……可苦了我了。我一直担心是自己把你吓跑,故意躲着不见我来着,最开始那段时间每天怨天尤人难受的要死,连饭都吃不下。”
闻言,池霁低垂下目光,纤长的睫毛遮挡住视线,陷入沉默。
中学的时候他因投票选举被迫成为校草,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但因为本身不喜欢和人接触,即使有很多人接近,依旧总是独来独往。
在那段并不算美好的回忆里,最浓墨重彩且带有温度的一笔,只有陆长明了。
时隔这么多年,池霁依然记得许多和陆长明有关的细节,连相遇的来龙去脉都记得清楚。
原因无他,只因为陆长明这个人太特别了。
他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能力。
即使他当年并没有现在这么有名,穿不起高奢名牌也开不起迈巴赫,却依旧璀璨明亮,如同天上的太阳,光彩照人。
当年那些同学肯定还记得他,也肯定因为和这样的人在同一所学校上过课而觉得幸运。
反之,自己如今在别人回忆里,可能就只有“池家那个鸠占鹊巢的精致赝品少爷”这么一个关键字了。
也或许,根本什么都不剩下。
六年前最后一次和陆长明见面,是在毕业季告别会之后,本低他一届却跳级追上来的陆长明问他准备报考哪一所学校。
最后不知怎么的,热情的询问变成了一场对当时的他来说突兀且荒诞的告白。
那年六月,校园里的夹竹桃争相开放,两个少年身在其中,一个直爽热烈,一个手足无措,心跳剧烈到和耳膜同步鼓动。
那一个吻,只差一点点就落下来了。
这些年来远在米国,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池霁都会忍不住去想。
如果那天他没有躲开那个吻。
如果那天回到家的时候池少爷没有闹,没有压垮他的心理防线。
那么结局是不是会和现在不一样?
池霁不知道陆长明特地来找自己是不是为了索要一个解释,无论是与不是,自己都欠对方一个说法。
他很久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动了动唇,干巴巴的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我又没有在怪你。”陆长明仿若满不在乎一般轻松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要走要留都是你的选择,没必要和谁报备。我那点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小心肝,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本来还挺感人的,将池霁心中的陈年积郁打散不少。
但“小心肝”这个称呼冒出来之后,就整个开始不对劲了。
池霁目光飘忽在四周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听见,收回视线咬了咬唇,下意识微微皱眉,红着耳廓压低声音说道:“你别这么叫我……”
陆长明将玻璃杯轻叩在桌面上,勾着唇角,笑得坦荡,“私底下叫一叫没什么吧?”
池霁满头黑线:“你不久前在会议上也这么叫我。”
陆长明无辜:“刚重逢,我激动了。”
池霁:“毕业典礼上,我好心弹琴给你伴奏,你当着全校的面也这么叫我。”
陆长明:“我激动了。”
池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