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篝火映红半边夜空,热烈的氛围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接一浪。
轻快的果卓舞变成激烈有力的鹰舞,这更像是斗舞一样,大部分人都停下来,专心致志看聂赞等人跳鹰舞。
李觅儿也看得兴起,吐蕃人能歌善舞,双臂一伸便是优美的舞姿。
但一国的国君也和普通老百姓一起跳舞,还真是人间罕事。
或许正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使吐蕃人有了比汉人更为开放的天性。
场中只有五六个人在跳鹰舞,这是模仿雄鹰捕食和展翅飞翔的动作。
聂赞在中间,只见他双臂一展,手臂就比别人长出许多。长臂长腿,臂与腿的舒展,肩膀与腰部的摆动,背与腹的律动,他的舞姿最有力度。
众人一会向左不停旋转,约摸转出近百圈,然后又向右旋转,又转出数百圈,聂赞越转越快,如同一股旋风,羊皮袍子的下摆舞动得飞起来。
当然也有舞姿轻缓的时刻,李觅儿想不到,这强壮彪悍的身体也能跳出如此柔缓的舞姿。
围观的人大声喝彩,为他们拍手鼓掌。
李觅儿嘟起唇,她自幼钻研乐舞,但汉人的乐舞讲究柔,很少有这种具有力度的激烈舞姿。
“哼!想不到他跳得这样好,我才不看他跳舞。”
好几次李觅儿让自己撇过头,但视线总也挪不开。
他是离天最近的雄鹰,骄傲的、果敢的、勇猛的、野性的,又是聪明的,他的舞姿完全地展示出他个人的风采与魅力。
聂赞也一直在看李觅儿,尽管在跳舞,但他的视线不敢离开李觅儿。
人群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在跳舞,为了更好观看聂赞的舞姿,大家围拢过来,一下子便把聂赞的视线挡住。
他看不到李觅儿。
霎时聂赞心中一慌赶紧停下,他大步走向人群,可当他分开人群时,李觅儿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那只小奶狗。
果然,只要看不到李觅儿,这个汉人女子就会不翼而飞。
瞬间聂赞脑中一片空白。
他向四周看去,周围的情形没有任何的变化,于是他又转头看向人群,大家也都莫名其妙地看他,明明舞跳得好好的,他突然就不跳了。
不过没人敢问他,大家已经发觉他与跳舞的神态判若两人。
“赞普,怎么啦?”拉姆跑过来,她刚才还和嘉措嘀咕聂赞在卖弄舞姿。
这一声赞普,让周围的人齐刷刷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那主人家尤其害怕,双膝跪下,双手也向下放在地面,道:“尊贵的赞普,您的到来如太阳使我们中木村无上光辉,使卑微的我们蒙受到神的宠幸和青眜,但愚昧的我们没有认出赞普的金眸,请赞普为我们的无知降罪。”
聂赞心中烦躁,根本无暇理会,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他一直分析目前的情形。
李觅儿是又逃走了?
可李觅儿已经历过一次失败的逃跑,她不会笨到什么都不准备就逃走。
“她也许就那样笨。”
聂赞心急如火,逃跑对李觅儿来讲就是死亡,这茫茫荒原中的黑熊、狼群、雪豹和豺狗都在等她的出现。
拉姆轻轻推着聂赞,聂赞回过神,道:“你们起来吧。刚才,和我坐在一起的有名肤色黑的女子,可有人见到她去哪里了?”他压抑着胸口的愤怒。
才把李觅儿的命救回来,这个笨东西又要去送命。
众人交头接耳,没有人注意到聂赞所说的肤色黑的女子。
“小黄回来了。”拉姆突然惊喜地叫道。
小奶狗跌跌撞撞跑来,拉姆抱起它。
“汪……”
小奶狗向着聂赞汪汪叫。
聂赞心中猛地一惊,既然小奶狗回来了,那表明李觅儿不是逃走。
既然不是逃走,那就是被抓走。
是谁抓走李觅儿?
“村子里可有外来人口?”
不可能是村中人,村中人如果藏匿李觅儿很容易被发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末后那主人家才道:“赞普,半年前我们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要采雪莲,他们一直住在村里,白天就出去,也没见采到雪莲。不过大家见他们挺本分,也就容留他们在村里。”
聂赞问了他们的形容,正是邀请他去跳舞的那几人。
此时人群中已没有那几名男子的身影。
“马上带我去他们住的地方。”聂赞急了。
那几人住在村子最外面的帐房里,等聂赞到时里面空无一人。
聂赞捏响拳头,李觅儿的失踪基本明白了,那几个人故意带自己离开李觅儿的身畔,然后他们的同伙趁机抓走李觅儿。
他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李觅儿被男人抓走了,她没落入豺狼虎豹之口,却落入男人的手里,这同样危险。
“谁要是敢碰她,我杀他全家。”聂赞这气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