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忙乎,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半夜3点多了,素素觉得自己这个上锈了的身体如今更加锈迹斑斑了。她踢开了门后,直接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小天把她的身体扶正,塞进了被窝里。她眼睛眨了两眨就陷入了梦乡。 梦里眼前像是浮身于天山之上,入目所及全是皑皑白雪,刺目而耀眼。她皱着眉头扑通一身坐了起来,满心的火气。却发现整个屋子里都笼罩在一种强光下,那光如同万丈雪光,又倏而变成了朦胧水气,身处屋中,此时却又仿佛处在悬天的瀑布前,仿佛呼吸间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凄蒙的水气。而那股强光竟是从她的扇子上发出的。 她坐在铜镜前,将那把扇子从自己的头上取了下来。这把檀色的扇子已经变成了水光色,拿在手里的时刻冰冰凉凉的,却从中传出来磅礴的力量,一直传到她的体内。她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那只狐狸并不是被她的头发吸了,而是正好碰到了她头上的扇子。这把扇子应该是有什么吸力的功能,才会把狐狸的怨气以及今天的那五道极品雷符的法力全吸了。而之前那天早上过到她身上的力量就是从这把扇子上传来的。只是那天扇子吸收的法力少,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恍眼的红,恰好被林母看到了。她当时指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当她是一时看花了。没想到这个扇子竟真的内有钱坤。 此刻那力量像是架着千百辆马车滚滚而来的雷电,在她体内轰击着敲打着,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向五脏六腑蔓延开去。她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浸在水光里一样的亮。筋脉鼓动。她感觉这样下去说不定很快就会爆体而亡。 出人意料的是,那力量传到腹部时,她体内竟又再一次的升起了蛊鼎,那蛊鼎看似小小一个,却在接收起那磅礴之力时,突然涨大,飞速的旋转着,素素耳中传来阵阵蛊鼎轰鸣的声音。 体内如同被雷电之力炙烤着,水分迅速流失,甚至她的手上出现了缺水的褶皱。 她心急如焚,这样练下去,说不定力量还没有被炼化,她的五脏六腑就已经枯竭而死。 她眼珠无意识的在周围四处逡巡。 忽然,几个黑色的盒子映入眼帘。那是前几日神婆晚上送过来的。说是药店打折,她勉力往那处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草药一股脑全塞进了嘴里。体内的草药刚到腹中,就被吸到了鼎炉中,与那些气混在一起了。果然有了草药后,鼎炉有了材料,便不再吸收她体内的精气,她整个人的压力大大的降低了。 她敛眉静气,心沉如水,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那鼎炉内突然飘起了袅袅的烟雾,那烟雾像是悬崖瀑布间溅起的莲花般的水雾,在体内升腾,留经四肢八脉,清新而舒爽。待烟雾散尽,她起身走路时,才发现自己竟能如常人一样自在的行走了。胳膊,腿踢踢抬抬,完全随意念而动,再没有锈迹斑斑的机器摩擦声。 她高兴的“嗷呜”了一声,亲了一口那把小扇子。那扇子内蕴藏的阴气与符咒之力被吸干后,再一次的变成了那个其貌不扬的檀色小扇子。 第二天早上素素没见到那个晚上跟她一起回来的朱韵,便问起小白。小白只说是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只是走的时候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夜总会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视上已经放到了季家藏着四具尸体的新闻,原来季少早在五天前就已经死去了,突发脑溢血。就算季家家世再大,亦不能只手遮天。如今,江母已经进了警察局,估计那三具尸体很快就会有个说法了。 素素让神婆带着昨夜带回来的几个厉鬼去投胎。 若不是有神婆挡着,那些女鬼估计都要扑过去生生把季少的魂体给啃了。她们眼睛里一直留着血泪,那是怨气化成的血泪。 神婆冷冷的瞪着她们;“哭什么哭,再哭就没法转世投胎了。若有什么冤屈,尽管去十殿阎罗那里告!”说完,她又阴恻恻的看了眼季少:”你造的这些孽,放在十殿阎罗那里,当受拔舌刀山火海之痛!“ 素素自打能灵活的走路了,每次摆臂的时候都高高的摆起,像是一个昂头挺胸的大公鸡。 素素到会所的时候还是白天,夜总会生意萧条,诺大的水晶灯下只坐着寥寥的几个公子哥,身边陪着各色生香的美人。店里放着的音乐靡靡袅袅,像是水一样在这个空间里来活激荡碰撞。连日光都照不穿歌声里的暧昧。 左边华丽的花梨木沙发上坐了一大群的莺莺燕燕,脸上堆满了笑,都在用尽浑身力气试图讨好那个坐在中间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那男人处在这样的香艳环境,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低垂着头。鸭舌帽的帽檐打在他的脸上,投下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 旁边的女人见她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王家的小少爷。他爸煤老板出身的,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他今年还不到十八岁。” 素素愣了一下:“咦,你们这里不到十八岁的也可以进来啊?” 那女人尴尬的笑了笑:“来这里看得是钱,不是年纪。” 素素挑了挑眉:“你们就不怕警察查出来啊?” 那女人淡淡的笑子笑,素素分不清那笑里的奇怪成分:“怕?我们老板上头有人的,公安局局长。大来头,逼良为娼都没人管。别说来个把未成年了。” 素素很是吃了一惊。 那女人便又小声叮嘱道:“你是朱韵的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些的。哎。她也是个可怜人。一大早又被老板叫过去了。不定要怎样折磨人呢。” 素素抿了抿嘴:“为什么要折磨朱韵?” 那女人下巴挑了挑,示意素素看着小角落里的那台电视机:“季家也是老板的一个大靠山。现在季家倒了,老板就好像断了一个臂膀。他火气没处撒,全撒在朱韵头上了。”顿了顿,她面色凄然的补充道:“我在外面隐隐的听到些□□声。估计那变态又在打朱韵了。” 素素问清楚了位置,起先还是温柔的敲着门的,敲了三声没人听以后,她再没了耐心。柳叶眉轻轻的蹙起,抬腿就是一脚,那门不堪重负,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巨大的撞击声,让一整个会所的人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陆江寒手里拿着鞭子,眼睛里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狠戾与凶残,一双眼睛盯着素素,像是一条湿滑的蛇。 但那微蹙的眉心又显示出了他的震惊。他这个门是实木做的,再结实不过了,却被眼前这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踢了个底朝天。 “敢来我这里找事,你是谁?“他伸直了手臂,鞭指素素,眼睛微微眯起。 他身材魁梧,胳膊与肩膀处都是虬结的肌肉,满脸的横肉,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的时候总能给人以沉沉的压力。但是素素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仿佛把他当空气一般,竟直接想要去扶起地上伤痕累累的朱韵。 陆江寒眼泛寒光,在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出手如电,扣向她细嫩的胳膊。若这一击得力,她胳膊必被折断。 素素弓腰,侧身,后转,身体好像一片叶子一样蜷曲舒展,轻而易举避开他势在必得的一击后,抬腿在他的脚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陆江寒嘶哑凄惨的叫声像是从喉咙眼里钻出来的一样,震得整个会所都跟着有些发颤。旁边的人内心不由鄙夷。一个女人的一脚,再重又能如何,竟发出这样的惨叫声。而那门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有那个王家的公子发现陆江寒那是真的疼到骨子里了,他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满脸的泪将他的睫毛都打湿了。 朱韵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得褴褛不堪了,血迹斑斑的后背看起来触目惊心。 素素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住她的身体,扶着她往外走。 “我不能跟你走。”朱韵修剪整齐漂亮的眉毛也无法提亮黯淡无光的眼神。她的唇紧抿着,身上透着行将就木的死气。 素素探寻的看了她一眼。 “老板知道我家里的地址。如果我走了,他就会对我的家人动手。”她本以为花钱给自己赎了身之后,就可以过上跟正常人一样的平静安稳材米油盐的日子。没想到,老板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以前跟她说得那些赎身的话不过是为了哄骗她而已。 素素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重重一巴掌打在了陆寒江的头上。 陆寒江只觉得整个头都麻木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血液在一瞬间停止了运作。他呼痛的动作都停了。整个人木讷讷的。旁边的保安终于迟迟的赶了过来,他们先是呆呆的看了一眼那个把老板打倒的状似柔弱的小姑娘,然后终于反应过来,要将素素拦下报警。 素素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们抬起想要扣住她的手:“这件事情本来跟你们无关。但是城门失火就要殃及池鱼。你们若非要多事,谁碰到了我我就会踩谁一下。” 她指了指旁边那个面无人色,七魂去了五魂的陆寒江:“就和他一样。” 明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但是这样面无表情看着人的样子,还是让这些保安们后颈一凉。一种来自生物本能规避风险的反应,让他们往一起靠了靠,小心翼翼的看着素素,没有一个敢向前一步的。 素素扶着朱韵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 她看着朱韵那样担惊受怕,不停往后看的脸。伸出手来又将她的脸扭了回来。 “人要向前看。”抿了抿唇,素素补充道:“他不会再来难为你了。” 嗯。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再去难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