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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留下来的这些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章孝义怪叫一声,随即直接晕死过去。

其实,哪怕到了这会儿,那些宾客都尚未走远。毕竟章家祖坟范围也不小,且还无法行车,就这么一大帮人,都要从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上离开,没有两刻钟是走不完的。

只这般,章家祖坟里发生的事儿,算是彻底瞒不住了。

不消半天工夫,洛江县的大街小巷里,就开始传出各种关于章家的流言蜚语。

有说章老太爷造了孽,所以临老才得了怪病,还使得章家这两三年里生意各种不顺,到如今甚至不能算是家道中落了,而是距离彻底败落已经没几步远了。

也有人替章老太爷打抱不平,说老太爷没得病前,可没少做帮衬乡里的好事儿。要知道,章老太爷是靠自己发家致富的,他原是乡下人,待发达后却不曾忘记乡里,又是修路又赠粮,还置办了不少土地,白给亲眷种。就连那位已故数年的章老太太,在生前也没少开粥棚施粥赠衣。

像这样的好人,怎么就造了孽了?说话得凭良心!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就有人开始嘀咕,莫不是那风水先生在骗人?

其实这个说法反而是最令人信服的。

原因也很简单,哪怕在这个封建迷信兴旺的时代里,这有本事的玄门之人是有不少,但更多的却是打着玄学旗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那个风水先生是骗子,他为什么要自认技不如人呢?

讲道理,所谓的祈求保佑,除了他本人,谁又能明确的知晓真假呢?当然,前头钱大富的事儿确实好像有些说道,但单独的一个案例又能证明什么呢?谁知道这是不是正好赶了巧?

安父先前接的单子也不少,但效果立竿见影的,还真就只有钱大富一个。

像之前,有保佑长寿的,有保佑天降姻缘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增益,但无一是能立竿见影的。就说章老太爷前头一个,人家求的是寿数,但这个要怎么算呢?过个几十年再看效果如何?

也因为先前的案例不是那么分明的,安父的单子才没有那么多。换言之,他要是帮人求的都是能立刻见效的,他家门槛早就被人踏平了。

从这个角度得出结论,他完全不需要多嘴说实话,装模作样的把事儿办了,成没成旁人又不知道的。

退一步说,章孝义求的是发财,他要是之后真的发财了,铁定少不了给安父的好处。反之,他要是没发财,他也没这个能耐找安父算账。

县城里的闲汉们,怎么寻思都觉得这事儿不对。

假如说,风水先生没骗人……

那乐子可就大了。

关键时刻,钱管家还搞了事儿。他听底下人说了外头的传言,顿时就替安父打抱不平,放话出去,说安半仙是有真本事的,反正他家老爷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十年前的洛江县,那么钱家和章家是平起平坐的两家。哪怕搁在三年前,两家虽有差距但好歹也能说上话。

可惜,到了如今,钱管家的话都比章孝义来得管用多了。

而此时,钱管家命人放话出去后,又颠颠儿的跑到了安父跟前:“半仙你再多留两日,你可不能立马走了,回头他们章家还不定编排什么呢!”

本来,钱家也没必要插手这个事儿,但仔细想想,当初章孝义就是托钱大富帮着介绍的。那这事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章家凉了也就凉了,钱管家就怕下次他家老爷再出啥事儿,安半仙撂开手不管了。

那多亏呢!

“你家老爷人呢?”安父也确实没有忙着离开,比起这单生意没成,他更迫切的是想知道自己的金手指有没有出问题。

其实也是一个意思,他也认为章家凉不凉都无所谓,他的金手指还在就行。

钱管家:“我家老爷是真的不在县城里。”

“原来这话不是托词?我还以为你随口扯了谎,让章家面上好看一些。”

“呃,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家老爷确实出远门了,但他出门的前两日,章老太爷人就没了。真要去灵堂悼念也是赶得及的,但老爷他说没那个必要,让我代劳就行。”

“……那你家老爷还挺有个性的。”安父顿了顿,又道,“这样吧,钱管家你看方不方便,让我去一趟钱老太爷的墓地?我去祭拜一下。”

虽然不知道安半仙这是在搞啥,但钱管家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有他陪同着,半仙总不能把老太爷的坟头给刨了。

只这般,安父提了一篮子临时买的纸钱香烛,在第二天清晨前往了钱家祖坟。

彼时,章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安父却大松了一口气。

还没走到钱老太爷的坟墓前,他就一眼看到了。

远处有一个闪烁着土豪金颜色的光环,是如此的灿烂夺目,反而在告诉世人,发财、发大财!

行了,他的金手指没毛病,那有毛病的就只能是章家了。

安父并未在钱老太爷的坟前停留太久,反正香也上了,纸钱也烧了。回头就告诉钱管家,夸他很上心,就要这么办,哪怕主子爷没办法经常过来,当下人的也要替主子分忧,勤快点儿打扫。供品也要经常摆上,还叮嘱他不要等供品果子坏了烂了再收走,小心无大错。

钱管家边听边点头,章家前两个月大肆整修祖坟一事,老早就传开了。哪怕平民百姓不知情,他们这种一个圈子里混的人家,还有不知道的吗?

“半仙,有些事儿您可能没听说,这章家的两位老人以前感情可好了,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俩人都是乡下出身,相濡以沫几十年。好多人都在传,说章老太爷会得糊涂病,就是因为章老太太先走了,悲伤过度才得了那样的怪病。”

安父不太清楚阿兹海默症的病因是什么,但人在悲痛万分的时候,确实有可能出现各种病痛,不是还有什么心碎症吗?因为亲人的离世,而导致原本心脏健康的人,一夜之间心碎而亡。

这么一想,倒也是有可能的。

他只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章老太太就太可怜了。她可不知道跟她相伴多年的老太爷得了糊涂病,把一切都忘了,很有可能她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坟墓里,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却始终没有等到夫君和儿女前来探望她。”

钱管家被这话震住了:“她没去投胎吗?”

“去了啊!那你咋知道她是一早就去投胎了,还是久等无望后,绝望的投胎去了?”安父摇头叹息,“不孝子啊不孝子。提醒你家老爷,做买卖再忙,平日里没法子,逢年过节忌日啥的,多来拜一下。”

“好好好,是是是。”钱管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当下决定将原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他家老爷。相信老爷会听话的,毕竟他打小就是耗子胆儿。

这钱管家原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当然事关主子们,他还是能保守秘密的,但这事儿似乎透露出去也没啥,毕竟县城里人人都知道,他家老爷很孝顺。

主要是不得不孝顺,他家老太爷生前可是会拄着拐杖追打他家老爷的。

还能下床走动时,那是从后院追到前院来。哪怕后来已经病重到无法起身了,老太爷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让老太太拿着戒尺抽儿子,临终前还特地看了一出打戏,这才心满意足离开的。

钱大富真就是传统的棍棒底下出的孝子。

前因后果不重要,反正钱大富就是个大孝子。

那就没问题了,钱管家扭头就又将事情宣扬了出去。结果,这天午饭时间刚过,县衙门来人了。

此时,安父正准备出门上街逛一逛,看有啥时令的水果或者其他点心吃食,打算买一些备着,等过两天回昌平镇时,好一并带回去。他连日子都算好了,今个儿才不过四月初七,他堂弟四月十二才娶妻,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在县城里多待两日,用以证明自己完全不心虚。

但不心虚是一回事儿,看到县衙门来人,安父还是愣住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钱管家:“你家老爷又咋了?他是又作幺还是又被人陷害了?明知道自个儿是麻烦体质,他就不能老实一点儿吗?”

钱管家也愣住了:“我、我家老爷……他前几日就出远门了,说是要半个月后才回来。”

没等这俩人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前来传话的衙役直接揭了谜底:“县太爷让我们找的是钱管家,还有给章老太爷看坟头的风水先生。”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安父面露惊讶,但心下还是很淡定的。

多亏他没收钱,只要没收钱,就算他真是个江湖骗子,可没骗钱的怎么能算是骗子呢?

俩人很快就跟随衙役来到了县衙门。

安父还挺感慨的,去年他是来过这里,但直接去了县衙的大牢,并不曾来过传说中的县衙大堂,也没有见到过那位入错行的县太爷。

而这一次,他圆梦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县衙门的大堂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高大上,连地方都没他想的那么大,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间,采光还不太好,看着有些昏暗。最重要的是,大堂里居然只有县太爷和一个师爷打扮的人,再就是两个衙役了。

一点儿也不威武……

那可不,县太爷只是来问个话,又不是直接升堂了。

先被问到的还是钱管家,询问的都是一些挺基础的问题,全是围绕着昨个儿章老太爷出殡、落葬的事情。

钱管家没有做任何隐瞒,尽数说了出来。

听完钱管家的讲述,县太爷面上的表情十分平淡。同样的问题已经问过不少人了,宾客们的讲述基本一致,加上多数人只是看在章老太爷的面子上,送他最后一程,基本上没有利益瓜葛,因此这些人的回答应该都是真实的。

事实上,县太爷的重点本来就是放在安父身上的。

“安半仙?安大师?久仰大名。”

安父觉得这人在骂他,但甭管有没有证据,他都不敢甩脸子。因此打着哈哈道:“敢问县太爷这回是让我寻人吗?先说好,我这个寻人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你不说本官都忘了,上次你还用那个什么尺,寻到了棒槌的下落?说他人在煤山之中,还活着。”当时,县太爷就两个想法,要么这个风水先生是信口开河,要么是真凶告诉他的。

但如今再回想起来,搞不好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风水先生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得亏安父的金手指里不包括读心术,不然他能直接气死在县衙大堂上。

幸好,县太爷还记得正事,并未在寻人一事上纠结,只道:“既然大师有这等本事,看来已经清楚本官寻你何事。我问你,为啥你宁可自认技不如人,拼着砸掉饭碗也不给章孝义办事?”

安父听懂了。

好家伙,这县太爷绝了,他什么都还没问,就已经断定安父在骗人了。要不然,这话就不该这么问,而是应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导致他不接单子。而不是说,你宁可咋咋也不咋咋,这不就是说他在找借口吗?

“回禀县太爷,我是真的技不如人。”

“是吗?自称是风水先生,却连寻龙点穴的能耐都没有?”县太爷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我有寻龙点穴的能耐,只是章老爷他求的是先人赐福。”安父只觉得脑瓜子疼,颇有种跟中二期的女儿吵架的感觉。别看安卉如今是挺乖巧的一姑娘,上辈子她念初中的时候,中二到让人抓狂,偏偏她还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有理有据的把人逼疯。

安父也是万万没想到,熬过了闺女的中二期,还要面对这么个逻辑清奇的县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