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刘景渊出于害怕马蹄声引发共振现象还特地让麾下依次错落过桥。
清兵看着眼前明军挥刀霍霍向本就不甚坚固、不过两丈距离的竹木桥一番糟蹋,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轰啦一声竹木作折,木桥两侧断了一边,桥面倾垂,本是捆绑的麻绳悠悠晃晃垂落在水面上。
近千清兵的心此刻亦如此绳,磅的落下一阵拔凉。
金砺咬牙切齿,面目憎恨,且朝河岸那头喝道:“来将留下性命,来日金某定亲取尔等好头颅。”
刘景渊不语且策马西去。
得了刘景渊颔首的魁壮恶汉操口,“宵小走狗痴心妄想,且记下你老子我的姓名,王屏藩,来日鹿死谁手还不得知呢?”
金砺嘴角抽搐不止。
金俊上言,“绕阳河广宁一流长绵数百里,不止眼下这一处竹木桥,将军何不另辟蹊径?”
“哪里的所谓蹊径?眼下天色以晚,待到寻得桥梁,你又怎知明军潜伏何处?届时不就成了瞎猫抓耗子?”金砺遂引兵进驻杜家屯。
刘景渊后因顾虑来时闾阳河岸位置已然暴露,会有伏兵,遂下令沿广宁支流一路南下,直至第二天晨曦昼起,南面迎来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草黄芦苇荡。
芦苇荡乃是湿地植物,而湿地莫是说马匹,人足亦难行。
刘景渊不怯反喜,掏出怀内的舆图,谓之众将士:“此处正是盘锦南部的芦苇荡,东海堡仅在西南数十里,生机即在西南。”
将士俱喜,这正是当初刘景渊规划绕阳河逃生路线所提及的中转站,在这一方曦晖映照下,风意更盛。
舆图中的描绘并不详细确切,故而刘景渊一直不敢确定沿饶阳河那条支流可以成功抵达芦苇荡。
唯恐未到芦苇荡,先陷湿地泥,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得了便宜幸。
盘锦地域,坐落于辽河三角洲的中心地带,依托大辽河、辽河、大凌河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孕育了上百亩湿地芦苇荡,在后世中此处已取缔欧洲多瑙河三角洲湿地,成为世界第一大芦苇荡。
“湿地马匹不可行,你们且取道干土,寻与杨大眼所部汇合。当初我给他下了攻克东海堡的死命令,我相信他定能不负众望。”刘景渊讲得决绝毅然,尽管他并不能打包票于刘大眼是否攻克东海堡。
“我们?那千总你呢?”王屏藩问道。
“总得有人在留在辽西牵引敌人注意吧?”
“末将愿留。”王屏藩当即请命。
刘景渊笑着否决了他,“昔日三百二十骑随我兵发十三山至此,仅余现今二百六十四骑,添伤不计其数,我难辞其咎。而今你的任务当时带领他们撤往东海堡。”
“可...你带领我们建立了不世之功。”满脸横肉的王屏藩面色酸窘。
“这是两回事。宁远卫前锋营左哨把总王屏藩听令!东海堡此行权由你负责,倘若事发突变,且投奔右屯卫所,如若再有异...择来时路亡命松山。”刘景渊故作镇定,后半句是对王屏藩附耳轻语的。
“王屏藩领命!”他话语坚定,并不抬眸作看身前千总的面,且看青年那并不算宽厚的少年肩膀妄自怔容。
刘景渊将自己马上背负的死甲托付给了王屏藩,飒朗道,“盛夏天燥,我虽拿来众多布匹将其裹缚,亦是难掩其味,你自个鼻口且遮着点。挑处安乐地令其入土为安吧。”
“哈哈...我本就身皮糙、体味重。耐得住熏味。”王屏藩强颜欢笑。
“但留百骑于清军斡旋,挺身愿为者且报上名号。”刘景渊择一高埂询问众人。
“前军把总宋胤兴愿随!”
“中军把总耿世忠但求破虏!”
“后军把总王应锡请愿死战!”
“右哨什长崔安国愿留!”
......
请命声此起彼伏,绵绵冗人心,半刻钟有余方才作止。
刘景渊认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于是初时将麾下分为前中后三军及左右二哨,皆设把总率领。
尔今五位把总除却王屏藩不得留和负箭命丧盘山的右哨把总,皆选择留守。
而现下三位把总亦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的父兄皆死战殉国于崇祯十二年的松山之战,而那时金国凤的中军正是夏承德所领,金国风殉国后所部悉数落入夏承德麾下。
得此因缘,他们阴差阳错调拨在了刘景渊的帐下,从初时不冷不热、你行我素到现在性命相惜、生死相托。
在场举手愿留者多达两百余位,有甚者肚皮上的绷带仍在渗血亦要作留。
刘景渊仅留百骑,多是年岁较长,身无落大伤的骁勇善战之士。较为年轻和负有伤病者皆从王屏藩驰往东海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