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人吐出一块鸡腿骨,贱兮兮笑道:“你个老抠门竟然也有请我吃饭的一天,说说吧,有啥事要劳我大驾?”
罗敖心说要不是有批库存的零食正好快过期了,鬼才请你吃饭呢,嘴上却回击道:“这句老话说得一般,我更喜欢另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
他说着怒将手中的瓜子皮丢向对面,打得那老人左右闪避,抽空将骨头丢回来还击。
打闹了一阵,两人如有默契般停了下来。老人仔细打量罗敖两眼,道:“今天看你从进来就心事重重的,有话直说,能帮的我肯定帮——当然,是帮你,不是你们。”
罗敖嘴巴微微张了张,苦笑道:“你还是心里有怨。”
老人冷笑一声道:“我一生无错,却要在此与这些鸡鸣狗盗之徒为伍,凭什么不怨?”
“那件事的风波已经渐渐平息,有小陆在局里运作,你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自由了吧,何必再怨?”罗敖语调平和道。
老人噗地吐出最后一块骨头,用纸巾擦干净手和嘴,坐直身体,冷澈的目光直视罗敖道:“我这个假囚徒出去了,你这个真囚徒,又要等多久才能重获自由?”
“不必急着否认——”他呵呵冷笑,笑容里满是毫不遮掩的辛辣嘲讽,“你我都是几近入土之人,不用像在年轻人面前那样说话遮遮掩掩。你我都明白,九氏已经烂了!”
罗敖皱起眉头道:“说话不要太绝对。”
“哈,我说话从来没这么客观过。如今赵、秦、周三家没落,易、白、洛、王四家庸碌无为,长安许氏可谓一家独大,又有河东卫氏甘当其走狗——几只猪狗引领一群庸人,异调局那一群年轻人不过萤火之光,如何照亮神洲这暗沉夜色?”
见罗敖陷入沉默,老人并未有驳倒对方的快感,反倒是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道:“可叹我巍巍神洲数千载,无数英雄豪杰如流星一般光耀史册,如今却沦落到这般境地!”
“身居高位者腐朽不堪,真正肯做事、能做事的年轻人又备受阻挠,当今天下群狼环伺,外族的爪牙时不时便要伸进来试探一二,若不是道主坐镇天道山,恐怕神洲江山早已崩毁!”
“罗敖,你告诉我——”老人砰一拳砸在地上,目中含恨道:“似你我这等人,焉能不怨?”
罗敖闭目静听老人激愤的陈词,之后沉默良久,睁眼轻声道:“我已决定收一位关门弟子。”
老人闻言一愣,道:“什么样的人?”
“一个多月前才觉醒异能,却已经有了堪比一级专员的实力,昨夜更是用一夜时间学会了凝空。”
“一夜学会凝空?”老人瞪大眼睛道,“若真如此,堪称天才。不过......能让你松口传授枪术的,恐怕不只是天才这么简单吧?”
罗敖点点头,“真正让我觉得不凡的,一是他第一天来监狱里时看到那些实验室,质问我这里有没有人体试验,得到我的否定后才安心,二是他连续多日对敌克制他异能的怪物,每每身负重伤却仍百折不挠,在挫折中突飞猛进。”
“心怀正义,又颇具毅力,差不多了。”老人点评道。
“他也曾多次向我求教枪术,只不过我早已心死,无意指点他。”罗敖淡笑着摇了摇头,“直到昨日,小璃来探望我,听其言谈多半是中意于他了。她又提到,许家那个独苗将和那个年轻人参加同一届异调局考核,想让我教他枪术,去争这考核第一的位置。”
“你说得对,这些年,我心里同样有怨。”罗敖洒然一笑道,“听她说完,我心里好像忽然有种冲动被点燃起来了——”
“我想证明,我教出来的学生足以将许氏卫氏倾两大世家之力培养的那个废物踩进土里,我也想赌一把,赌我能用最后这点余热点燃一束足以照亮这长夜的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