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慢慢走。”薛定邦拉开前田克里斯的手,快步向垃圾箱走去。当他靠得近一些,可以看见那是一颗脑袋,金发成垂在垃圾箱边缘。
一名男子浑身脏污不堪,被人塞进垃圾箱里。他衣服上破了不少洞,可以看见不少伤痕。有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痂,有的地方还在流血。
前田克里斯好奇地凑过来,看薛定邦剥开他覆盖面孔的头发。
是张伯伦。
“这是!那个荷官!”前田克里斯也认出来他,双手握住嘴巴吃惊地喊了一声,“糟了啊!定邦桑,大老板会不会以为他是你内线?这是要灭他口吗?”
“不,应该不是尼尔森。”薛定邦试探了一下张伯伦的鼻息,“他还活着,伤得不轻。打他的人应该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不是要他的命。”
薛定邦翻身跳进垃圾箱,小心翼翼把张伯伦扛上肩膀。薛定邦今天穿的在第五大道专卖店买的衣服,并不适合做这样的工作。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也顾不上去担心昂贵衣服会给弄脏刮破。
和身材娇小的前田克里斯不一样,张伯伦身材高挑,应该超过一米八。站着的时候,已经到了薛定邦眼睛的位置。他虽然算不上结实,身量也着实不轻,薛定邦这会儿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来自于一名成年男子给他肩膀施加的重量。
前田克里斯伸出双手,说话情真意切:“定邦桑,要我帮忙吗?”
瞥了一眼他的细胳膊和小身板,薛定邦摇摇头,长腿一胯,从垃圾箱里翻了出来。
“你有急事可以先走。”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薛定邦把张伯伦抗得更稳一些,“你不用等我。”
“那好啊,那我们就下次再见啦!”前田克里斯乖巧点头,冲着薛定邦挥手,“下次我们要是再见面的话,定邦桑要记得问我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哦。”
薛定邦颔首点头,扛着张伯伦快速向记忆中的诊所走去。
即使是这几天都没下过雨,脚下的道路也有些泥泞。薛定邦走得太快,裤脚少有地沾染上一些泥巴。他现在要扛着一个男人走路,根本没有去分心照顾裤脚的闲暇。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薛教授对于衣着的要求,几乎到了可以说是洁癖的程度。他几乎没有两天穿同一件衣服的可能,更不要说去垃圾箱里翻个人出来背着。
路过转角时,薛定邦一个分神,和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一屁股墩坐到地上,发出一声哀叫。
“痛痛痛,定邦桑……”坐在地上的人是前田克里斯,揉着小屁股和细腰站起来,对着薛定邦笑得甜滋滋,“我们又见面了呀!真的是好巧哦!”
“撞疼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克里斯。”薛定邦把张伯伦放下,换了个横抱的姿势,“你突然冲出来,我没有看见。你不是有事情要办吗?”
前田克里斯歪斜脑袋,笑得甜腻腻:“我就是来办事情的呢!来见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呀!”
薛定邦摇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在面对前田克里斯笑容时,总是处于被动,完全无法责怪笑得如此甜蜜可爱的人。
抱着张伯伦走了一段路,很快就看见那家诊所的招牌。
和上次一样,薛定邦用肩膀顶开玻璃门,喊道:“有人在吗?这里需要急救!”
坐在前台的护士抬起眼,迅速起身走到薛定邦身边。“你还真的是每天都需要急救啊,先生!”她粗略打量一番张伯伦,立即下了判断,“快放到床上去!”
昏迷不醒的张伯伦运气不错,医生今天很清醒,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这可能和他眼下的青肿有关。
“我得先去取钱。”薛定邦摸出怀表看了一眼,转头就走,“我很快就会回来。”
薛定邦走得很急,急得几乎都会让人误会他会一去不复返。
看着医生与忽视专业娴熟、忙忙碌碌给张伯伦检查、清洗、上药,前田克里斯嘴巴撅得老高。
张伯伦一直闭着眼,身上的伤口看上去严重,却只是一些淤伤和皮外伤。
小诊所没有条件去做更多检查,查看他的内脏和骨骼问题。医生凭借经验,当做外伤处理,为他擦了药。某些伤得比较严重,破皮出血的地方缠了绷带,并且为他打上点滴。
“他需要休息。”处理完一切,医生松了一口气,“如果他醒了,你可以摁铃。”
前田克里斯笑得温柔又无害:“好的,医生。”
护士瞟了医生一眼,两人飞快地走出房间。
他们刚走,前田克里斯小脸上笑容立即就冻结了起来。
“喂,别装死!”前田克里斯捏住张伯伦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磨牙,“再不起来,我会折断针尖,让它顺着你的血管流向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