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棠顺着其指向看过去,果然见了一个方柱形的陶壶,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提着壶向安德鲁高喊:
“父女相认的戏码先放一放吧,我这儿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做一做选择。”
安德鲁说话声随着这一喊戛然而止,随即神色严峻地瞧向了这边,女孩也察觉到了异样,紧跟着扭过了头,旁边几位差役倒是不动如山,未曾被吸引注意。
见到二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李云棠在他们注视之下倒了碗茶放在地上,随后打了个响指,一个差役应声拎着一只白兔出列。
兔子被差役控在碗边,它像是极为饥渴一样,当即饮起了碗中的水;安德鲁正疑惑着这是干嘛,却看到那只白兔突然挣扎起来,没过多久便一动不动了。
他瞬间变得满脸苍白,明白了那水里下了剧毒;女孩亦是吓得一愣,望向不远处提壶之人的目光,也更显恐惧。
李云棠将安德鲁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未做什么干预,而是取了一个颇为细长的竹筒,在偷偷扣动陶壶上的机关后,将竹筒中灌满了茶水。
如果这一筒都是毒茶,那喝的人将必死无疑!
而李云棠的办法,就是用假的毒茶冒充真的,让安德鲁选择是自己喝还是他所谓的女儿喝。
如果安德鲁自己喝下去,那便是皆大欢喜,因为无毒的茶不会伤其分毫,却可以证明女儿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超越了自己生命;这样李云棠控制住女孩便等于有把柄在手,才能比较放心地用这个人。
捉鼠而来的差役颇有眼见,麻利地接过了灌满的竹筒,而后脚下生风,转眼间将竹筒摆在了栅栏外,李云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安德鲁你可听好了,这壶茶水之中放了剧毒钩吻,也就是俗称的‘断肠草’,沾之即死,现在你可以选择自己喝下这壶茶,那么我们会妥善照顾你的女儿;
当然如果我数到十之后,你还没有决定,那这筒茶将会给到你的女儿来饮用;相应的,我会确保你的生命安全。
计数开始,一……”
第一个数字尚未数完,李云棠已经被眼前的情形讶地瞪大了眼睛——安德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过了竹筒,倒提着一饮而尽!
同时反应最大的是金发的女孩,她试图冲到铁牢的栅栏前,却被身旁两个监护拦地不得寸进,只得进声嘶力竭地叫了好几句,像是质问着安德鲁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后她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晶莹的泪珠划过其秀美的睫毛,滴答滴答地接连落下。
安德鲁则大口喘着粗气,望向李云棠这边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决绝,一时之间,竟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隔壁的塔索斯已经坐不住了,这个希腊人先是大声问询了“狱友”几句,而后同样愤恨地望向铁栏外。
“难道真是他女儿?”
李云棠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安德鲁也太过果决了,就像是自己这法子,已经被人识破了一般。
“安德鲁先生,很抱歉,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那水里并没有毒。”
思虑再三,李云棠还是决定暂且相信此人,他缓缓走到即牢门两尺处,半蹲下身子、并从怀中掏出一支金笔,往安德鲁眼前晃了晃:
“这是从你们船上搜出来的一支金笔,光看它的镂刻技艺,就知道其绝非凡品,本来它是我的部下送给我的礼物,如今我把它交还给你……”
李云棠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话语,因为眼前的情形有些诡异——
安德鲁本来脸上还浮现着劫后余生喜悦,可竟然在看到金笔之后,神色立即转为惊恐,豆大的汗珠同时也涌上他的脑门。
彷佛这支笔,比那毒茶更能要他的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