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刚小跑过来的陈大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陈大人:“……”
杨大夫人也看到了来人,知道这是顺天府尹,这事还真得他来管。是,自家对上余家,是理亏,是不能主动对余家做什么,但这并不是你深夜跑来砸我们家房子的理由,这事说破大天也是你的不是。
“大人,我要报官。”余欢喜直接道。
刚要开口的杨大夫人震惊看向余欢喜,她被气笑了,“你还有脸报官?”
“我怎么没脸了?”余欢喜回头看向杨大夫人,一脸正气,“我可是良民,有事自然要找官府了。”
良民?匪徒都没你横的!
“好,你报。”
杨大夫人咬着牙,“我倒要听听你能报出什么来!”
*
人群中站着的杨不凡,再度垂着头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现在的酒已经醒了,自从知道余家打上门来,甚至父亲都没有阻止的时候他就一直不停在想,当时挑唆谢章年给他火油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没有的,黑灯瞎火的,没人看到,没人。
没有人看到,单凭谢章年一个人的证词,自己也可以否认,没有别人听到这件事,单凭谢章年一个人不能给自己定罪。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但是当听到余欢喜说要报官,他的心就狠狠揪了起来,整个人的心神都绷紧了,心神高度集中,忽然左右两侧的人都后退了一步,杨不凡不明抬头,就见余欢喜正伸手指着自己。
他连呼吸都停住了。
余欢喜:“大人,他要杀我。”
“放屁!”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杨不凡就跳脚大喊道:“什么时候要杀-你了,只是放了个火而已!”
杀-人和放火,这两者的区别太大了,这个女人心真恶毒!
看着愤怒的杨不凡,余欢喜笑着摊手,“你跑我们家去纵火,这大晚上的,我肯定在家睡着呢,这火势一大,我要是没能逃出来,和杀-人有区别吗?”
这一品将军府那么大,家里那么多人,着火了肯定会马上灭火,怎么烧也烧不到你的院子去!
而且那火根本不是我放的!
杨不凡正要反驳,耳边忽然响起满满沉怒的咬牙声。
“杨、不、凡!”
他一扭头就看到杨正刚气到扭曲的面容,这才惊觉自己惊慌下到底说了什么,整个人一个哆嗦,惊惧地看着杨正刚往这边大步走来。
杨正刚被气到几乎失去了理智。
今晚这一场,不仅心里想的被人猜到了,而且白白赔了一整个外院还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人家师出有名,等天一亮,不知道多少人会背地里笑话杨家,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孽障带来的!
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孽障。
“杨将军。”余欢喜声音淡淡,“我对你如何教育子嗣并无任何兴趣,我只想处理我的事,你们家的私事,等咱们的事了了,你们关上门来,自己处理好吗?”
杨正刚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余欢喜,心思都被人看透了,他也不装了,一声冷笑。
“你还想怎么处理?”
放一把火,整个外院都赔了,还不够?就算你巧舌如簧,这件事也扯不到杀-人上面去,想定罪,不可能。
余欢喜看向陈大人:“大人,我能不报官了吗?”
“他们是去烧我家宅子了,我也自己找回来了。”
“希望您来,那是希望您能做个见证,毕竟我们余家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做无理之事。”
你要是早说你根本没想让我判,我不早进来了吗?至于撞上太子还被撵着进来吗?
陈大人一脸正直道:“当然可以,不报官这就是私事,可以自行解决。”
余欢喜点头,这才看向杨正刚。
她笑了笑,道:“杨将军,是,想要的公道我已经自己找回来了。”
“但这是不是太便宜了点儿?”
“这过往十年,余杨两家并无交集,而我,才回京几天,都没见过杨家人,我这好端端在家里呆着,祸事从天而降啊。”
“是不是不太好呢?”
杨正刚瞪着一双虎目,“那你要如何?”
“赔你银子?”
“我们家不缺银子,你们的银子我也不想沾,脏。”
余欢喜手一伸,再度指向杨不凡。
白生生的手指在略显昏暗的晨曦中依旧盛过白玉,娇嫩纤细。
“都是武将,别扯太多。”
“用拳头说话。”
“打一架,这事就算彻底了了。”
打架?
杨不凡嗤笑的看着她的手,就这小手,抚琴还行,练过吗?但他不敢马上答应,而是看向了杨正刚。
杨正刚也在上下打量余欢喜。
这站着的姿势看着像是练过的,但这手上一点儿茧子都没有,骨骼也小,想来只是学了些强盛健体的功夫,根本就不是真正练过。
想来是听过凡儿武艺不甚出众的名声,所以才敢主动挑衅。
呵,凡儿的武艺确实比不得别人,但打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不凡一直盯着杨正刚呢,杨正刚暗不可察地点头。
杨不凡:“行,我跟你打!”
“那就走吧。”
“去你们家的练武场。”
余欢喜率先转身向外,其他人也跟着出去,杨正刚拍了拍杨不凡的肩,低不可闻道:“别留手,留条命就行。”
他当然知道,打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会被人说欺负女子。
那又如何?
今晚真的是什么都丢尽了。
外院丢了。
脸面也丢干净了。
既然如此,反正凡儿在京城也没什么名声,那就别留手,下狠手也没关系,只要不出人命,伤残都可以。
年轻人太过狂妄总是要栽跟头的。
闻人间隐在人群中,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背影。
真的担心。
她要是没收住力气把人给抽成两截,这事就真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