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放下画笔给她倒了杯水。
“以为你这么晚回来有约会呢?你最近不是一夜爆红西区吗?没人追我们未来的女一号?”
连樱近半年运气爆棚,连着两部戏都广受业内好评,毕业作品更是被导师评为十年来最佳。
连暑假,同学无意间上传的那个唱歌视频都小火了一把。
可这搬运气换不来一顿情人节晚餐。
“没有,注孤生。”
“你就吹吧,追你的人环绕大西洋一周,关键是你选哪个。”
“我还是好好演戏吧。”
连樱从包里掏出剧本来,是剧团老板新拿到的,如果预算充足,会在今年夏季上演。
叶青叫了个中餐外卖,两人一起将就着对付了一顿情人节晚餐。
连樱统共就啃了两口,剩下的都进了叶青的肚子。
“失恋啦?”
“没有。”
连樱否认得快,把头埋在剧本里。
“小樱花,你知不知道你现实里根本藏不住情绪?也不知道你怎么在舞台上就那么能演呢?”
连樱装听不见,继续埋头看剧本。
叶青不爱多管闲事,连樱不说,她便懒得问。
她扒拉下连樱剧本的一角,点了点她的额头,“早点睡吧,睡一觉,什么糟心事都能过去的。”
连樱被叶青连拉带拽塞回房间。
她倒在枕头里想,小姑妈只比她大一岁,可就是占了辈分的光,从来没见她因为什么事烦扰太久。
叶青总是睡一觉,就又能有条不紊,面对一切。
可连樱不行。
一夜辗转反侧,梦里梦外都是那人淡漠疏离的样子。
到处都是雾,都是水汽,都是他的声音。
“留个姓和电话?”
“蒋。”
迷雾里,他薄唇一开一合,报出了一串数字。
梦境的迷雾里,她听不清数字。
连樱从床上弹起。
他给那家中餐厅留了电话!
为这,连樱这天提早了一个小时出门,赶到了那家中餐厅门口。
可惜,大门紧闭。
一块小牌子上挂着:“open:11:00~14:00&17:00~22:00”
此时,只有七点。
虽然连樱也不知道她要这个电话做什么,可只是想要到手。
这样,就或许还能和他有联系。
即使是或许,也是好的。
连樱这么想时,正坐在舞台后压腿,罗伊斯靠在把杆上说:“樱,大新闻。”
“怎么了?”
“隔壁剧团的男女A角都退团了。”
“一起吗?”
连樱记得,隔壁剧团的男女一号还是一对情侣。
“女的嫁了个爵士老头,男的去德国做生意了。”
连樱蓦然想起曾祖母那句话:“搞艺术是不挣钱的。”
她笑了笑重复了这句话,罗伊斯深表赞同,指了指后台新换的玻璃。
“感谢那位the money,不然我们没办法继续艺术事业了。”
the money,就是去年那个奇怪的、要演私生子的赞助商,他在去年秋天又给了剧院一笔赞助。
连樱给他取了个绰号——the money,就像福尔摩斯的the woman一样。
“今年the money不来了吗?”
罗伊斯摇头又点头,“人没来,钱倒是又到了。这人真是怪的要命,还给我们指定了剧本,不过眼光真好,选的本子真让你出了名。”
“god save the money!”
连樱合手拜了拜,以剧团往年的经费,连樱作为新人去年只能演小制作的配角。
但the money赞助后,剧院新戏增多,才让她有机会演女一,才会有近期的好名声。
“我回头要是真的变剧团女一了,我就去给the money上香。”
“上香?”罗伊斯一个英国人不理解。
“就是中国人的上教堂。”
罗伊斯一阵笑,笑完说起正事,“你想好签约哪里了吗?”
连樱十二月拿到了戏剧学院的毕业证书,目下还没有正式签约剧团。
有去年反馈不错的新戏,她并不缺好剧团的邀约。
甚至还有几家经纪公司,请她演电视剧。
“再看看,这里也挺好的,不是还有the money的赞助吗?”
连樱已经在这个剧团演了两年,从跑腿到主演,颇有感情。
罗伊斯知道她恋旧,但并不苟同,她负责剧团的外联,深知慷慨的赞助商并非年年有。
小剧院,艰难求生才是常态。
“樱,找个大团吧,隔壁正好女一男一都跑了,今天有个午餐会宣讲,你去跑一跑,看看情况。”
中午,连樱在罗伊斯的目送里提着包离开剧院,可她并没有去隔壁的剧团。
她回到了中餐厅。
“昨天的订位记录?”接待员头也没抬,“那张纸昨天就扔了。”
虽然不算意外,但失望还是弥漫在心头。
连樱转身离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她的去路,越过她的头顶对接待员说:“两位。”
抬头。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