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仔七还是不耐烦,
“都说了,摔的!他娘的……要是我和你一样会拳就好了。”
张仔七最后一句话是在嘀咕,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但两人间隔如此近,吴青怎么会听不到,
“那我教你练拳啊,不过……”
吴青语气一顿,
“不过,很多时候,有些事和会不会没关系,只看你敢不敢的。”
张仔七脚步一滞,留下一句,
“教我做事啊。”
吴青看着张仔七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只耸了耸肩膀。
也就只是觉得不赖而已,人家不用他帮忙,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
水东苦做工,租界开天门。
自余江县开埠以来,水东北边就叫西洋人割了去作租界,虽然没多少年,乾国的土地上就没有了西洋人的影子,但和余江县的发展一样,商业聚集的惯性,让老租界持续的繁荣。
老租界与水东其他地段有明显的分界线。
一条烂泥路,往北看,可以看见三四层高的洋房,宽的马路,路旁两列树木的影子投在地上,整齐而清爽。
与一街之隔的水东南边棚户工厂区,竟两样景色。
余江的官署大都设立在租界,余江的富贵人家也大都寓所此处,这里有余江第一家照相馆,第一家百货商店,第一家银行,第一条自来水管道……
余江籍的旧乾朝官员,在改朝换代之时,未来得及弃暗投明者,也大都选择在余江老租界购置一套洋楼当寓公,巡查御史李介明便是其中之一。
李御史的宅子是一间位于租界香花街尾段,三面临空,黑油大门,门挂锡环的三层洋楼。
洋楼挂灯结彩,一片的朱色,门前地上还依稀可见炮竹燃爆后的黑色遗痕,叫人好了解,这家刚办过喜事。
吴青从家里出来后,没了张仔七的带路,问了好些个路人,才寻到此处。吴青由此不由地感慨,有些人就是不在时才能感受到他的好。
站在一处街角,背靠着一间点心店,吴青双眼牢牢地盯着李宅的黑油大门,心下有些担忧。
虽然听张仔七说,孔护院昨天在外疯找了一天,但万一今天李御史和吴青一样觉得,有可能是孔护院监守自盗,将孔护院押着不让外出,吴青可就白等了。关键是现在又没其他好线索。只能这样干等着。
至于说翻墙入户,吴青有想过。从昨天他一连打了三场,且出手几乎都无顾忌就能看出,他不忌惮使用一些手段达成目的。
可一方面这大白天的,不合适翻人家院墙。
另一方面,大乾民国是不禁枪的,这李御史,身家富贵,雇佣十几个护院,买上几条枪,吴青觉得一点不奇怪。他可不想一翻过墙,身上多出几个血窟窿。
别说他连踢十五家武馆的功夫,就算是踢三十家,踢六十家,被枪瞄着,都是空话。
…………
吴青不知道,和他一样干等的还有两人,且就在他身后点心店的二楼。
点心店二楼靠窗的一座,一个高瘦中年男人舌尖刮过手上刚卷好的烟卷,扭头问身旁的矮胖男人。
“李御史的御史是旧乾朝的巡查御史,五品官。你可晓得旧乾朝时,五品官员营造房屋之制度?”
盯着不远处李宅大门的矮胖男人动都未动,随意回道,
“不晓得。哪样制度?”
高瘦中年将烟卷叼在嘴中,烟卷晃动,
“凡五品,厅堂五间七架。屋脊用瓦兽。梁栋簷桷、用青碧绘饰。正门三间三架。门用黑油,摆锡环。”
矮胖男人闻言,视线在李宅屋顶的清水红砖烟囱与黑油带锡环的大门间来回巡视了一番,顿时面露不屑,
“住着洋房,还想要御史的门面,呵呵……沽名钓誉之辈,不如我们直接冲进去,拿下那个姓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