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做出一副高深圣僧的样子,仿佛这七叶莲真是她召出一般。长老到底忌惮无相禅的厉害,收势后退一步。
“佛子可知,今日选择站在妖女这一边,出了这青城山,便是轩然大波。”
谷粒回他:“谷施主于衲僧有再造之恩,今日长老说什么,衲僧亦不悔改。”
长老:?
那你刚才袖手旁观个鸡毛。
长老费解,念无相亦是挑眉。
他识海传音,淡然问谷粒:“你何时于我有再造之恩?”
谷粒张口就来:“燕来城中,万佛塔内,哪次不是我救的你?佛子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啊?”
念无相默然,自知与谷粒辩驳不赢。
谷粒又主动问他:“和尚,你不是跌落到玄珠境,怎么一招就把知微境中期给制服了?”
她是真的大为震撼。
跨越境界击败对手不是没有,隔三差五,总有这样那样的体修剑修在生死一线越级悟道,受益匪浅。
但像念无相这样跨了一级,还轻轻松松一招制敌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念无相见身前的人好奇地快要把脖子扭断了,伸手推她转回去,才简单解释:“玄珠和知微,不过是同为地沧龙的层级,在无相禅面前视同无物。”
谷粒惊了:“这么说,若你继续跌落到固元境界,我还能有幸看到固元和尚虐杀知微长老的场面啊!”
念无相视线凝固在她后脑勺,分毫不客气:“不会有那一天。”
他这辈子,只需有一次落在谷粒身后,便足够了。
谷粒扬扬眉,臭和尚这时候果然就遮不住高傲的一面了。可惜了,她却不这么认为。
心中无女人,念佛自然神。他心里藏那么大一女子,只听声音,甚至让谷粒还觉得有点熟悉,估计这辈子八成是好不了了。
想到此处,谷粒难免回头看他,惋惜道:“珍惜吧,你做佛子的每一天。”
青城山的长老自说自话,却见面前二人眉来眼去,也不出声。
长老自然猜到他们在识海传音,鬼鬼祟祟不让自己听到,怕不是在互诉衷情,这样那样调戏一番。
他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那七叶莲的敬畏感也消散大半,挥手赶人:“佛子既已做了抉择,便带人速速离去,我青城山恐怕招待不起。”
谷粒终于回神,嫌弃地看长老一眼:“方才说过,要等楼施主回来。”
长老:“……”
他总觉得佛子变得有些怪异,可人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确实也没看出什么邪门之事。
两不相让中,前山待客厅外多出一道浑厚气息,似乎还带着满腔压制不住的怒意。
不用猜,这人定是楼观山。
看来他已经知晓自己一战扬名万里了。
谷粒有些雀跃,觉得今天这把火似乎还可以拱得更损,声势更大一些。
念无相突然在背后食指点了点她,淡淡提醒:“此人乃是水天色至高境——归墟境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登入化神,打不过。”
谷粒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惊诧问和尚:“下午在树上,谁跟我吹说‘玄珠境也可与琼花剑一战’?”
念无相平静道出事实:“那是我,不是你。”
又补充道:“你如今是靠我借力支撑的无相禅,而我是靠你固元境的身体调动灵力。”
好家伙,你搁这儿叠罗汉呢。
谷粒沉默了。
楼观山此时已经一身杀气冲进厅座内,但见风口上站着一男一女,容貌出众,十分吸睛。
立在前头的是佛子,他常去灵隐禅宗找弥严尊主对弈,见过念无相从小沙弥一路成为佛子,自是不好对他发难,便简单打了个招呼;
念无相身后的女子他却不认得,但楼观山向来瞧不上鹤鸣山的人间土财主做派,如今见这姑娘一身道袍,金丝银线绣出来的仙鹤古松顺着衣摆飞舞,哪里猜不出这人宗派。
他眼神凶戾,一步步走向鹤鸣山这弟子,通身气势毫不收敛,问她:“本尊与合欢宗南玥长老之事,是你从中捣鬼?”
被他威压恶意包围的念无相似无所觉,既没有承受不住跪地,也无面色苍白,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翻起来看他。
只淡淡回到:“不是。”
他是佛子念无相,捣鬼的是谷粒,也确实不算扯谎。
长老一听急了:“你这妖女,方才还大放厥词,如今怎的不认账了,鹤鸣山便都是如此胆小鼠辈吗?”
谷粒看戏看得正嗨,忍住添一把火的冲动,轻声道:“谷施主只说曾与衲僧撞见楼施主,杂事缠身,消耗颇大。莫非这也要认账?”
楼观山听了这话,顿时更暴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