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似是故人来(2 / 2)堕仙后揣了魔尊的崽首页

芳苓是桃花精,主喜气,最是见不得人伤心落泪,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软声细气对着窈娘撒娇道:“主人,你快别招他伤心了,这短命鬼再哭下去,就将这周围的厉鬼都招来了!”

窈娘从广袖中拿出一方六角铜镜,递给野鬼,说:“照上一照,便可看见你的死因了。”

看着那野鬼接过铜镜,被蒙在鼓里的模样,当真有几分可怜。窈娘败了兴致,起身向楼上走去。“千年百年过去,这世间的痴男怨女还是这般没长进,当真无趣儿。”

推开沉青阁的门,百年未归,房中诸般陈设一如她离开时的样子。就连桌上净瓶里的棠树枝,也被一股似有似无的白色灵气看护着。“倒是有心了!”

“主人!”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芳苓慌慌张张推门进来。

窈娘见她两腮粉红,热泪盈睫。“这是怎么了?”

“如今他哭得我心神都要裂了!”芳苓不过三百年道行,自是受不住鬼魂怨气。接着说道:“野鬼看了主人给他的乾坤镜,得知自己是被他那娘子毒死的,如今正是悲痛欲绝,吵着要自尽呢!”

“他如今已成了鬼,还如何自尽?” 窈娘渡灵气至芳苓任脉,助她稳住心神。

“对哦!” 芳苓一时又眉开眼笑。

轻拍了拍芳苓的脸颊,窈娘赞道:“百年了,这房间维护的如此细致,你费心了。”

“我未曾到主人房间呀!” 芳苓怔住,“主人走时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入沉青阁,百年来我都是将这里锁住的,并无人来呀。”

窈娘捻一缕护着棠树枝的灵气,放入手心,细细感应。问芳苓道:“这百年,可有天族的人来过?”

“不曾啊!途经的鬼魂都是自人间来,赶着去投胎的。在这两三日罢了,无人多做停留。” 芳邻思索半晌,“除了我与青竹…还有便是那吊死鬼了,自主人走后,日日都在楼下大堂坐着”

“吊死鬼?”

“是啊!大概主人离开不到一年他便来了,白日里在大堂坐着,到了晚上就不见鬼影。” 芳苓想起方才在楼下的风波,又说:“青竹一段故事说了一百年,我都听腻了,那吊死鬼都不觉烦的。”

窈娘听到此处,已是了然。轻叹一声,道:“何必执着呢。” 素手一挥,熄了那股常绕在棠树枝上的灵气。

芳苓离开。四周寂静无声,窈娘走到一旁的矮几旁坐定。拎起桌上的茶壶,一手执壶柄,一手按壶顶,把焖好的茶以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杯里,轻呷一口。说:“出来吧。”

窈娘话音刚落,那棠树枝上仅存的几片叶子纷纷落下,树枝上浮出一个透明的身影,面目模糊,宛如无暇翠玉溶炼而成的玉人,声音喑哑道:“去凡间这百年,你过得可好?”

“不好,” 窈娘轻笑着回应,又抬头看着白色的影子,问道:“我离开不过百年,你怎得虚弱到如此地步?”

“为何不好?” 那影子并未理会她的疑问,只是走到矮几前,以手为扇,细细闻了闻那茶水香气。

“我没找到他…” 窈娘的话音突然哽咽,又以手覆面,盖住了那双顾盼生姿的眸子。

窈娘两千年前下凡历劫,与一名为宋识的凡人男子相爱,不料在大婚前的一次意外中,那男子替她挡住利剑穿心,殒命。她重归神界后,在三界五荒寻那男子转世,千年过去,她寻遍三界五荒,仍是不得踪迹。

她是天生天养的神女,受天地间万物灵气的供奉滋润,不老不死。那团影子看着窈娘,她的容貌与百年前离开之时,并未有丝毫差异,却无端让人觉得,有种历尽千帆的疲惫之感。

“既是如此吗…” 那影子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孤凄寂廖。装作未看到她轻覆的面颊下,滚滚而落的泪珠,说:“我要走了。”

窈娘端起那半盏茶,不甚雅端的一饮而尽,依托热茶抚慰了情绪,竭力收着微颤着声音问道:“去哪里?”

“本就是偶然附在棠树枝上的一缕残魂,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 那影子渐渐淡去,“我早便有所感应,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许是天命要我重归五荒,不得不走。有缘自会再见。”

窈娘看着那团已是近乎透明了的影子,一时怔住。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抓,那影子便借力在顷刻之间散去。

魔尊苌元在天地混沌之时,乃父神座下的上古神龙。万年前,父神应劫陨身后,神龙在灵山之上修炼成为人形,手持父神法器长庚扇,以月澍山为东界,忘川河为西界,将天地斩开,划出魔域。自此,混沌重开,天界、魔域与母神诞生的五荒之地,三方并立。

一千年五百年前,天族太子华羲与五荒君主尧棠定下婚约。大婚当日,苌元率百万魔军攻上九重天。当时的天君无凡被苌元用长庚扇击碎神魂,陨身;太子华羲伤重。女君尧棠堕仙,下落不明。

魔尊苌元在上清宫前站了七天七夜,放弃了一统三界的机会,千年不曾再出魔域。

自此以后千年里,天族式微,五荒神隐。这场天魔大战发生的突然,结束也是毫无征兆,无人知晓其中缘故。

魔尊的行宫名为虚宿城,地处魔都的中心灵山之上。灵山乃是天地伊始之时,父神母神的诞生之地,是以受万物供养,灵气充足。三界之中在没有比灵山更好的修炼去处。

虚宿城内,魔尊近卫风桐禀道:“尊上,忘川那边有动静了。”

话音还未落,风桐抬头只堪堪得见一道残影,朝着忘川方向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