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生却不这么想,看向苏青青时目光里透着担忧。
“现在看来,这个小姑娘远超我所预料,竟能让这么一位高手在试探时就用了这么大力气…”
真正立身于这一世界的人与在岸上观看的人所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江湖”,如滔滔江海,囊进天下万物,立身其中的人就如同立身在凶险的水下,弱小的鱼儿只能被一次次收割。
但同样的,他们彼此间又很忌惮,因为这些鱼儿是可以交流的,弱者为求生存结伴成群,有时是一股可怕力量。
巨鲨强势可怕却只孤身一人,食人鱼小小一条掀不起风浪却是牵着骨头连着根,谁都不敢轻易招惹。若是毫无保留的碰撞,等两败俱伤之际便会有闻着血迹前来的掠食者,坐收渔翁之利。
同在闷压的水域中挣扎求生,谁也不肯轻易暴露,声势浩大者往往麻烦不断,厮杀之后便是力竭。
尤其是对于秦川这样的人物,他们活的太久了,在这残酷的水域中,无可避免的经历过许多风浪,对这一条更是理解甚重。
但就是这么一位老狐狸,却在试探之时使出这么大的力气。那如海一般浩瀚的实力徐生不会感受不到。
苏秦夫妇很是高兴,因为一场暗中的危机被化解了,纷纷向徐生致谢,但徐生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不尽早离开,只怕苏家不会轻松。”
徐生叹了一口气,因为在刚才,他已经隐隐听到了一些传闻。
这附近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许许多多的人正在赶来,他看向秦川,此刻老人正在慢悠悠吃着饭,似乎是完全放弃了,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这也许是真实,也许是假象,人心隔着肚皮,想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也许,他多半就为传言中的消息而来。”
徐生猜测。
“老爷…”
这时,一名车夫跑了进来,面色有些不好看。苏秦不解,问道,“怎么了?”
“马车的索环断了,不能上路。”
车老大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索环这东西,一般不会坏的才对,我出门前可都是检查过的…”
“那再去买一个。”
苏秦无感,这种东西他不懂,但听起来像是马车上的一个配件,想来可以买到才对。
但车老大却是苦笑,徐生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这玩意儿只有木工那能买到,但…”他面露无奈,“但就在昨天晚上,镇上的木工喝了酒,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现在还没醒呢…”
“这样啊…”
苏秦皱眉,若真是如此那便只能在此耽搁几天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又休息了几天吧。
然而徐生却不这样想,他看了眼车夫,而后目光在苏秦几人中来回,看的众人很是不解。
“徐小兄弟,怎么了?”
苏秦被他看的发毛,心中疑惑。
“没什么。”
徐生下头摆弄饭碗,目光又移到了秦川身上,最后轻轻叹了一声。
也许是失忆之前的经历使然,他骨子里有一种警惕,像是最灵敏的嗅觉,能闻到危险的气息,他总觉得,事情似乎透露着不自然。
“希望是我想多了。”
……
离枫桥镇两百余里的小道上,两道身影飞驰,马蹄哒哒,带起许多尘土。
“那人真能留住他们三日?若是对方进了城,那可就棘手了。”
“玄关玉牌都有,想来不会有假,但我更好奇的是,为何会用这么大手笔去杀一个退场的商贾…”
两人在马背上交谈,蓦然,一人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突然道,
“那传言中那道器物…”
他们本就是为传闻中那件物品而来,此刻如果去刺杀,估计会拖延一些时间,作为杀手要对雇主负责,不说将痕迹处理干净,至少不能让人轻易的发现。
“无妨,先杀人。”
另一道身影回复很简短。
“可是,如果那件器物真的出世,我们可能会落后于人。”
那人担忧,前方路上出现了不少人,显然抱着与自己同样的目的。
“无妨,先杀人。”
回复依然很简短,却透着刺骨的冷漠,人的生命在他口中说出与荒草无异。
马蹄声远去,留下一阵烟尘,六月早晨的露珠还没蒸发干净,空中就笼上了阴云,有风吹过,树叶开始窸窣作响。
他们沿路赶超了很多人。
“杀气内敛,似是寻常人,奈何骨子里沾染的煞气无法掩藏。”一名文士模样的人羽扇轻摇,幽幽叹了一口气。
“爷爷,这两人是什么来头,我感觉他们身上有很深的血孽。”
一名十来岁的孩童皱眉,前方的两道身影让他极为不喜。两名杀手出身神秘,功力不俗,此刻竟被一名稚童看出了端倪,实在让人不敢相信。在他眼中,有神秘的银辉闪烁。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奇才,他们藏身于众人间,伪装成普通人模样,行走时间。
一旁的老人慈爱地抚了抚孙儿,“只是世间百态的一种,不必在意。”他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眼神却很清亮,少了一种暮气。
枫桥镇外,十里远的山脉处,一座大山横亘千里,巍峨不凡,阻断了这一方南北。在半山腰处,似有金霞闪烁。
“他奶奶的,我怎么到了这么个鬼地方,那群该死的审判者…”
一个金发男子欲哭无泪,他被困在一个树洞之中,在其手中握有一本黑色书籍,足有数百页,很是厚重,在老树上,竟是有着莫名的文字闪现,让人无法脱身。
“嗷呜,未来的小弟你在哪里,快来救我脱困啊!”
天空有些压抑,云在无声的聚集。有经验的樵夫看到这一幕,懊恼的放下了手中的柴刀。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