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身处黑暗,才会向往光明。褚青,你说是吗?”
时见深此时说话声音分外温柔,顾勉很快意会,这是《晨昏》里的台词,谢温抚问过褚青的一句。
她很喜欢这句话,没想到从时见深嘴里说出来会这么带感。
顾勉心里终于有了起伏,她回答:“是。”
“所以现在重新说,你是谁?”
“我是…褚青。”
这次她的声音带上很不明显的颤意,时见深说:“现在感觉才对了。”
他松了手拿过台词本准备继续对词,可是看顾勉动了下,又有要出戏的意思,说:“不要出戏,别想我是谁,我现在就是谢温抚,你是褚青,你是我的嫂子,我们对双方的情感要特别。”
顾勉动作停滞。
“如果现在是导演在你面前,刚刚你动那一下就已经Pass了。”
顾勉闭了嘴,他也是演员,深知她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镜头下频繁出错。
“我们家不缺佣人,不需要你。”时见深继续说。
顾勉低下眸,声音里有不明显的自卑:“但夫人是那样说的……”
时见深看到旁白:这时候谢温抚打量眼前朴素卑微的女人,像打量自己家里的猫猫狗狗,他并不相信自己几年前怎么会对这样的人动心,她分明连城里用最次等胭脂的歌姬都不如,可她确实一连几年都出现在他的绮梦中,他不当她是自己嫂子,只当她是低等佣人。
他说:“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你那么听人话。”
顾勉:“对不起……”
“算了,进来吧,阁楼是你的房间,楼上二楼拐角是我的,别靠近我屋子。”
这一段台词不长,很快就结束了,时见深摘下她眼上的束带,说:“这次表现还不错。”
重见光明,顾勉的眼睛稍微不适应光亮,慢慢调整后才看向时见深的眼。
“你台词功底挺好的,情绪也不错。”她说。
起码她光听他说台词那恶劣的语气真的觉得他是那个不可一世又自负病弱的谢家少爷,明明喜欢褚青却非要装作嫌恶的谢家少爷跟他一样欠。
“还行。现在找到感觉了吗?”
“差不多。”
“我也是。”时见深发现实际和顾勉尝试过后又好像没那么难,但他需要和顾勉有真实的共鸣,比如两个人在一块,或是两个人交心后。
发现自己能入戏后的时见深情绪放松了,他往后靠到沙发上,视线不动声色去看后面的亲密戏。
这种戏一般都有点尺度戏,让时见深来看就是导演自己呈现美感的手法,增添高级感。
剧本一开始有,时见深不知道对手是顾勉时说自己不接大尺度,戏也就砍了一半,但两人肢体接触上的戏就有好几场,牵手、意外同床共眠、还有谢温抚从背后牵引着褚青唱曲的动作,最关键是后期他们有个没完成的吻。
看到那个吻的具体场景描述,时见深不由自主把剧本合了上,视线竟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搁。
顾勉忽然说:“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天要戏前靠这个来找感觉。”
时见深转过头:“嗯?”
她说:“没什么,就是感慨太久没这样为一场戏而准备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天赋的,区别不过在于出色的人比常人更努力罢了。
顾勉想演第一部戏的时候一百个人争一个角色,新人有、圈内外知名老演员也有,都想要那个角色,顾勉当时知道自己不行的,她是舞蹈出身,哪有那么好的演技,可她想演戏,特别想,付出什么都可以。
角色是一个哑女,顾勉就咬着筷子,逼自己保持那个状态陷入哑女的世界,她一度三天都没开口说话过,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哑巴。
试镜的时候,她仅凭一分钟的表现成功杀出重围拿到角色。
这才有了让她一炮而红的作品。
可人起点太高,心态多少会出现变化,总以为自己是天赋选手做什么都可以成功,到后来都忘了一开始的初衷,以及当时为了梦想奋不顾身的自己。
她有点回味刚刚时见深在她耳后说话的感觉。
顺势又想到那天他的喘气声。
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起码如果是别的女生恐怕会直接沦陷,哪怕是她都挺喜欢他声音的。
顾勉问:“可不可以冒昧问问,你有没有为自己第一部戏做过什么争取?”
“第一部戏?”
“嗯。”
时见深顺着回忆,说:“那是竞技题材,当时也做了挺多努力,只不过我原来演过话剧,当时和导演谈得很愉快,好像没主动争取什么。”
“那你是天赋型选手。”
“没有,其实拍戏过程也有挺多困难的。”
顾勉说:“那我们挺像的,你好像也是第一部戏就拿了奖,当时你知道我吗?我好像一直只听过你名字,都没跟你有过什么交集。”
时见深侧眸看她,像是想看她说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他想问,确定没有交集吗?
“知道啊。”他说:“百花奖女神,第一部戏就能拿奖的很少,当然知道。”
顾勉轻笑:“我也知道你,知道你脾气不好但没想到那么不好,当时和嵇冷雪那事挺出人意料的。”
时见深漫不经心地说:“你也很令人意外。”
“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针对我?”
“顾老师不会还记仇吧。”
“记仇倒没有,当时对你有意见倒是真的。”
时见深讶异地挑眉。
顾勉说:“不过今天的工作很愉快,希望下次我们的合作能更有默契,片场见。”
时见深也说:“片场见。”